宋离还没从那过于接近的呼吸和瞬间飙升的心跳中完全平复，一位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穿着休闲西装却系着一条略显活泼的橙色窄领带的年轻男士就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极具感染力的爽朗笑容
砚礼是宋离同学吧？你好你好！我是砚礼，暃总临时指派来负责你今天拍摄对接的助理！
他语速轻快，伸出手，见宋离手指还下意识蜷着，便极其自然地转为指向拍摄区方向
砚礼一路辛苦了！拍摄团队已经就位，我们先过去熟悉一下环境和流程？放心今天主要是采集一些自然状态下的互动镜头，不会太复杂
他的笑容和语气像秋日草原上清爽的风，瞬间吹散了些许宋离周身残留的尴尬和紧绷
她悄悄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宋离你好，麻烦了
砚礼不麻烦不麻烦，这是我的工作嘛
砚礼笑出一口白牙，一边引着宋离往搭好的临时工作区走，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一下，随即用闲聊般的口吻说道
砚礼脸色有点白哦，是不是路上不太舒服？这车坐着是挺硬核的，我刚拿到驾照那会儿偷开我哥的改装车，差点没把早饭颠出来。这边空气好，你先缓缓，我去给你拿瓶热饮？有热牛奶和红枣茶
他语气里的关切自然而不逾矩，带着同龄人之间特有的共情，让宋离很难生出距离感
宋离不用麻烦，我没事了，谢谢
她轻声回答，感觉脸上的热度退下去一些
砚礼那就好！我跟你说，今天请的摄影师是业内拍马和自然风光的一把好手，特别会抓拍动态和情绪，你等会儿就正常跟马玩，怎么放松怎么来，完全不用管镜头
砚礼一边走，一边继续用轻松的语气介绍，还穿插着几个摄影师工作时的趣事
砚礼上次他为了拍一组晨雾里的马群，自己蹲在沼泽边差点被当成偷马贼，哈哈哈……
他说话幽默风趣，表情生动，不时逗得宋离微微抿嘴，眼底的拘谨和残留的慌乱渐渐被好奇和些许放松取代
尤其是走到围栏边，看到“墨影”被牵出来，正不耐烦地甩着尾巴、但看到宋离后立刻竖起耳朵时，砚礼在旁边适时地开了个玩笑
砚礼你看墨影阁下这眼神，绝对是马中霸总
宋离没忍住，“噗嗤”一下轻笑出声
这是她今天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笑，眉眼弯起，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漾开真切的笑意，像冰层乍破，春水初生，在秋日澄澈的阳光下，有种惊心动魄的生动与明媚
她笑着，下意识地转头想跟砚礼说什么，嘴角的弧度还未落下
不远处，正与政府人员最后确认几个细节的暃，目光却像被磁石吸引，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那边
他看到了宋离那个毫无防备、灿烂舒展的笑容
不是对他那种带着窘迫、恼火或强装镇定的模样，而是全然放松的、被有趣话语逗乐的开怀
阳光洒在她带笑的侧脸上，给那“玉面小狐狸”的妆容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暃握着文件边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那笑容的光芒，轻轻刺了一下。
不剧烈，却带着一种陌生的、细微的酸胀感，让他觉得有点……碍眼
他几乎没见过宋离这样笑
在他面前，她要么是冷淡疏离，要么是羞恼交加，要么是强撑的镇定，最生动的也不过是被逼急时瞪圆的眼睛
何曾有过这样，眉目舒展，笑靥如花，对着另一个男人？
砚礼还在说着什么，宋离侧耳倾听，时不时点头，眼里的笑意未散，甚至更浓了些
两人站在围栏边，身影被阳光拉长，竟显出几分……融洽？
暃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迅速松开，快得让人以为是光影错觉
他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重新聚焦在手中的文件上，但上面的字迹似乎有些模糊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另一个身影——李心竹。
她挎着那个硕大的帆布袋，像个迷路的土拨鼠，正伸长了脖子，有些茫然地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宋离的身影，又不好意思贸然闯入明显是工作区域的拍摄区
暃的目光在李心竹和远处言笑晏晏的两人之间扫了一个来回
他忽然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足以让附近的人都听到
他朝李心竹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语气平淡，如同随口一提，对旁边一位工作人员道
暃那位是宋离同学的朋友，来协助的
然后，他的视线转向李心竹，用比刚才稍微清晰一点的音量，朝着砚礼和宋离所在的方向，随意地指了指
暃那边，你也跟过去看看
李心竹正愁找不到组织，闻声如蒙大赦，立刻感激地朝暃的方向点了点头（虽然暃已经没看她了），拎着沉重的袋子，颠颠地就朝着宋离和砚礼小跑过去，嘴里还喊着
李心竹阿离！等等我！
暃重新低下头，看着文件
指尖在纸张上轻轻点了两下
李心竹过去了
那个咋咋呼呼、存在感极强的姑娘过去了
这样……就不会是单独相处了
他心里那点莫名的不爽和刺眼的感觉，似乎随着李心竹的加入，而被冲淡了些许
至少，不再是只有砚礼和她，两个人，笑得那么……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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