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李慕婉与王林悄然离开了云天宗山门，未惊动太多人，只在掌门柳风处做了简单报备，言明带徒孙王林外出历练，寻找筑基机缘，归期不定。
转眼间，一个多月的时光便在这游历途中悄然流逝。
他们的路线，大致沿着楚国南部边境，时而深入人迹罕至的古老山林，时而沿着烟波浩渺的希凌大泽边缘行进，偶尔也会进入一些散修聚集的小型坊市补充物资。
李慕婉对外宣称的目的，是采集稀有草药、观摩自然道韵以寻求自身丹道突破，同时教导徒孙。
这一路上，李慕婉将“温柔关怀的师祖”这一角色，扮演得淋漓尽致。
白日里赶路或寻找合适地点落脚时，她总会耐心地向王林讲解沿途所见草木的特性、功效、相生相克之理，以及如何在不损伤其根本的前提下进行采摘与初步处理。
她的知识渊博，讲解生动，往往能将枯燥的药理与有趣的自然现象、甚至凡间传说结合起来，让人印象深刻。
王林虽志不在此，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些知识在某些特定情境下，或许真能派上用场。
找到合适的临时洞府或安全营地后，她便开始每日雷打不动的“教导”时间。
她将自己对丹道的理解掰开揉碎，从最基础的药性融合图谱，到水炼、火炼、甚至罕见的草木自发凝丹等偏门技巧，循序渐进地传授给王林。
她甚至不惜耗费自身灵力与珍贵材料，亲自演示，并炼制了一些有助于调和灵力冲突、温养经脉的丹药，辅助王林这具分身“筑基”。
王林配合地服用丹药，在“师祖”的帮助下，这具分身的修为稳步向着筑基“迈进”，过程中偶尔“遇到”的小瓶颈，也被李慕婉巧妙化解。
他学习得“很努力”，进步“很明显”，将一个得到名师指点、感恩戴德的徒孙形象，刻画得无可挑剔。
然而，真正让王林内心泛起持续涟漪的，并非这些丹道传授，而是李慕婉那日益“自然”且“频繁”的肢体接触。
最初几日，她还比较克制，接触多限于指点炼丹手法时，“无意间”覆上他操控火焰的手背，引导灵力走向；
或是讲解阵法时，“需要”拉过他的手腕，感知其灵力流转以“对症下药”。
每一次触碰，都短暂而克制，伴随着温和的讲解声，让人难以拒绝，也似乎合情合理。
王林初时心中警惕，身体会几不可察地微微僵硬，但面上从不显露，只是恭敬接受。
他仔细感知，这些接触似乎并未蕴含任何攻击性或探测性神识，纯粹只是……接触。
这反而让他有些捉摸不透她的真实意图。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慕婉的“接触”开始变得愈发多样和……明目张胆，让他时不时耳尖泛红，毕竟他从未和女子有如此频繁的亲近。
赶路时，若途径湿滑或崎岖地段，她会“自然而然”地伸手扶住他的胳膊，美其名曰“小心脚下，莫要摔了师祖的脸面”。
休息时，见他发丝被风吹乱，会“顺手”替他理一理，指尖不经意拂过耳廓。
检查他“功课”——比如辨认一堆刚采集的药材时，她会站得极近，几乎肩挨着肩，低头查看他手中的灵草，呼吸可闻。
甚至有一次，他演练一套基础剑法活动筋骨时，她竟走上前来，亲手调整他握剑的姿势，从背后虚虚环过，指尖点在他的手肘与腕关节处……
所有的接触，都披着“师祖关爱徒孙”、“指导修炼所需”的外衣，做得理直气壮，自然无比。
她脸上的神情始终温婉慈和，眼神清澈，仿佛所做的一切，真的只是出于长辈对晚辈最纯粹的关怀与教导热忱。
王林从最初的警惕不适，到渐渐麻木，再到后来，竟诡异地开始……习惯了。
习惯了她靠近时带来的淡淡药草清香，习惯了她指尖微凉的触感，习惯了她在耳边温声讲解时轻柔的气息。
甚至，当某次她因为讲解一个复杂阵图，长时间握着他的手在沙地上比划，结束后很自然地松开时，他心中竟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连自己都未及深究的……空落感。
他将其归咎于这具分身扮演徒孙太久，受到了少年心性的些许影响。
但这种逐渐“适应”乃至“习惯”的状态，还是让他隐隐感到一丝失控。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以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悄然渗透。
除了这无孔不入的“接触”，两人在处事方式上的差异，也时常让王林感到些许……“不适”。
李慕婉奉行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
沿途若遇到其他修士，无论对方是善意搭讪还是隐含觊觎，只要不是直接威胁，她多半选择客气疏离地应对，然后迅速借故离开，绝不深交。
若察觉到前方可能有争斗或危险区域，她宁可绕远路，或者布下隐匿、迷幻阵法悄然通过，也绝不轻易涉足。
有一次，他们在一处小型坊市补充物资时，被几个明显不怀好意的筑基期散修盯上。
对方言语试探，步步紧逼。
李慕婉面上依旧维持着温和有礼，暗中却早已在王林与自己身上拍下了数道隐匿符箓，并悄然布下了一个小型的定向迷踪阵。
就在对方即将发难之际，她拉着王林，借着集市人流与阵法的掩护，几个转折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那几个散修在原地气急败坏地搜寻。
“师祖，为何不……”事后，王林忍不住开口。
按照他的作风，这种潜在的威胁，最好是提前扼杀，以绝后患。
李慕婉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语气平和却坚定：“王林，你要记住，修行之路漫长，不必要的争斗与杀孽，能避则避。我们的目标是游历与修行，不是结仇。沾染血腥，易生心魔，亦会平添因果，于道心无益。”
她顿了顿，目光望向远方苍茫的山色，“这世间许多事，并非只有你死我活一种解法。避让，有时需要更大的智慧与勇气。”
王林沉默。
他并非不懂这些道理，但在修真界残酷环境中成长，以及大仇未报的他，更信奉“斩草除根”的生存法则。
李慕婉这种看似“懦弱”的避战风格，与他骨子里的杀伐果断格格不入。
但他没有反驳，只是将这些差异默默记下。
他注意到，李慕婉虽然不愿主动招惹是非，但并非毫无原则。
若真有无可避免的战斗，或是遭遇妖兽袭击，她也会果断出手，阵法与丹药结合，往往能起到奇效，迅速控制或击退敌人，然后立刻远遁，绝不恋战，更很少下杀手，多以困敌、驱逐为主。
这一日，他们来到了希凌大泽东北侧一片名为“青霖山”的区域。
此地山势平缓，林木葱郁，灵气中带着浓郁的水木生机，是许多低阶灵草喜好的生长环境。
李慕婉决定在此暂驻几日，采集几种特定的水属性辅药。
傍晚，在临时开辟的山洞内，李慕婉检查完王林今日采集的药材，满意地点点头。
她走到正在打坐调息的王林身边，很自然地伸出手，掌心贴在他的后心。
“今日深入泽畔，湿气侵体，我帮你疏导一番，免得留下隐患。”她温声道，精纯温和的水灵力缓缓渡入。
王林身体微僵，旋即放松下来。
这已是本月不知第多少次类似的“疏导”或“检查”了。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掌心细腻的纹路与平稳的体温。
【贴贴值次数+1】 识海中，李慕婉听到系统那熟悉的、几乎成了背景音的提示。
她面上不显，心中却计算着：一个多月，积少成多，距离那两千次的目标，依旧任重道远。
但比起在宗门时，进度已快了许多。
只是……这种近乎“利用”身份的频繁接触，时日久了，连她自己都开始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羞赧与心虚。
可系统任务如山，她别无选择。
灵力运行一周天后，李慕婉收回手，指尖仿佛不经意般，轻轻掠过了王林颈后的发根。
王林睁开眼，眸色深沉如古井，看向她。
李慕婉对他微微一笑，笑容依旧温婉柔和：“好了，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往东南方向探探，据说那边可能有‘雾隐花’的踪迹。”
“是，师祖。”王林恭敬应道，垂下眼帘。
山洞外，希凌大泽的夜雾渐渐弥漫开来，笼罩了群山。
山洞内，火光摇曳，映照着一坐一立的两人身影。
一种基于身份伪装、各怀目的、却又因这持续不断的、难以抗拒的“亲密”指导而变得愈发微妙难言的气氛，在这荒郊野岭的临时栖身之所，静静流淌。
王林忽然觉得，这位师祖温柔关怀的面具之下，似乎藏着某种他尚未完全看透的执着与急切。
而她那些日益自然的触碰，究竟是真的全然出于“师祖”的关爱，还是别有深意？
他捻了捻方才被她拂过的后颈，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酥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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