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小组的调查持续了一周，这一周里，公司上下人心惶惶。张极被暂停了副总裁的职务，配合调查，项目也因此陷入了停滞。张泽禹的日子更是难熬，他不仅要承受同事们异样的目光，还要应对调查小组的反复询问。

调查小组的人一次次地找他谈话，询问他和张极的关系，询问他进入公司的过程，询问项目的每一个细节。每一次询问，都像是在揭他的伤疤，让他痛苦不堪。但他始终坚持着，没有说出任何不利于张极的话，也没有承认任何莫须有的罪名。

他知道，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相信张极，等待调查结果。

一周后，调查结果终于出来了。公司发布公告，称经过详细调查，没有发现张极利用职权为张泽禹谋取私利的证据，项目也不存在严重的技术漏洞。张极恢复了副总裁的职务，项目重新启动。而举报者因为提供虚假信息，被公司追究了相关责任。

这个结果，让张泽禹松了一口气。他以为，这场风波终于过去了。但他没有想到，有些东西，一旦被破坏，就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

张极恢复职务后，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在工作之余关心张泽禹的生活，也不再和他有任何私下的接触。他的眼神，变得比以前更加冷冽，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刚重逢时的样子。

张泽禹能感觉到张极的变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问问张极，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只能看着张极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叹息。

项目重新启动后，工作节奏变得更加紧张。张极对项目的要求，比以前更加严苛，每一个细节都要做到尽善尽美。他经常在会议上毫不留情地批评犯错的同事，即使是张泽禹，也不例外。

这天的项目例会上，张泽禹因为一个小小的数据错误，被张极当众批评了一顿。

“张泽禹，你怎么回事？”张极的语气冰冷，眼神里充满了失望，“这么简单的数据，你都能搞错？你知道这个错误会给项目带来多大的影响吗？我看你最近的状态，根本就不适合担任项目核心成员！”

张泽禹的脸瞬间变得通红，他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同事们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有同情，有嘲讽，还有幸灾乐祸。

会议结束后，张泽禹独自留在了会议室。他趴在桌子上，肩膀微微颤抖。他不明白，张极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是因为之前的调查风波，让他对自己产生了不满？还是说，他从来就没有真正在意过自己？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张泽禹以为是张极回来了，抬起头，却看到了技术部的同事陈宇。

陈宇是张极的得力助手，也是公司里少数知道他和张极关系的人。

“泽禹，别难过了。”陈宇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张纸巾，“张总他也是没办法。之前的调查风波，让他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他现在这么严格，也是为了不让别人再抓住把柄。”

张泽禹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低声说道：“我知道。可是，他也不用这么对我吧。”

“张总他心里是在乎你的。”陈宇叹了口气，“那天调查结束后，他私下找过我，让我多照顾你。他只是不想让别人说闲话，所以才故意和你保持距离。”

听到陈宇的话，张泽禹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但他还是无法理解，张极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保护他。这种刻意的疏远，让他感到更加痛苦。

“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张泽禹说道，“可是，我宁愿他像以前一样，哪怕是批评我，也带着一丝温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冷冰冰的，仿佛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认识过。”

陈宇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再等等吧。等这个项目结束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张泽禹点了点头，心里却充满了不确定。他不知道，他和张极之间的裂痕，是否还能修复。

接下来的日子里，张泽禹更加努力地工作。他想要用自己的实力，证明给张极看，也证明给所有人看。他每天都加班到很晚，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项目中。

而张极，依旧是那个冷冰冰的副总裁。他和张泽禹之间，除了工作，再也没有其他的交流。有时候，两人在走廊里相遇，也只是匆匆点头示意，然后擦肩而过。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项目即将上线的前一周。

那天晚上，张泽禹加班到凌晨两点，终于完成了最后一项工作。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家。走到办公楼门口时，他看到张极的车还停在那里。

张极坐在车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灯光下，他的侧脸显得有些落寞。

张泽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敲了敲车窗。

张极抬起头，看到是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降下车窗：“有事吗？”

“你怎么还不回去？”张泽禹问道。

“还有点事要处理。”张极的语气平淡。

两人沉默了片刻。

“张极，”张泽禹鼓起勇气，看着他，“我们之间，真的就只能这样了吗？”

张极的身体僵了一下，他看着张泽禹，眼神复杂：“泽禹，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上下级关系，各自安好。”

“不好！”张泽禹的情绪有些激动，“我不想要这样！我怀念以前的日子，怀念那个会关心我、会保护我的张极！而不是现在这个冷冰冰的你！”

“以前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张极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们现在是在公司，是职场。有些感情，是不应该存在的。”

“感情？”张泽禹愣住了，他没想到张极会这么直接地说出这两个字，“你承认了？你承认你对我有感情？”

张极没有回答，只是避开了他的目光。

“既然你对我有感情，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张泽禹的眼泪流了下来，“就因为那些流言蜚语？就因为职场的规则？你就愿意放弃我们之间的一切？”

“我没有放弃。”张极终于看向他，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我只是不想让你受到伤害。之前的调查风波，你也看到了。如果我们的关系被曝光，后果不堪设想。我不能因为我的自私，毁了你的前途。”

“我不在乎！”张泽禹喊道，“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不在乎所谓的前途！我只在乎你！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承受！”

张极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看着张泽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多想伸出手，把张泽禹拥入怀中，告诉自己也是同样的心意。可是，他不能。

“泽禹，别傻了。”张极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职场不是儿戏，感情也不能当饭吃。我们现在这样，对谁都好。”

“对谁都好？”张泽禹苦笑了一下，“可是我不好！我每天都活在痛苦和挣扎中！我看着你，却不能靠近你，这种感觉，你知道有多难受吗？”

张极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张泽禹的脸。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妥协。

“回去吧，泽禹。”张极的声音变得冰冷，“很晚了，路上小心。”

说完，他升起了车窗，发动了车子，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张泽禹站在原地，看着张极的车消失在夜色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他的心，彻底碎了。

他以为，只要自己勇敢一点，就能挽回张极的心。但他没想到，张极竟然如此绝情。

那天晚上，张泽禹一夜未眠。他想了很多，想他们之间的过往，想他们现在的处境，想未来的可能。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第二天，张泽禹没有去上班。他向公司请了假，一个人待在出租屋里。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像一具行尸走肉。

张极得知张泽禹请假的消息时，正在开会。他的心猛地一沉，立刻结束了会议，给张泽禹打了电话。但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他放心不下，驱车来到了张泽禹的小区。他敲响了张泽禹的房门，却没有人回应。

“泽禹，我知道你在里面。”张极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你开门，我们好好谈谈。”

房间里依旧没有动静。

张极只好在门口等着。他从早上一直等到下午，不吃不喝，像一尊雕塑一样站在那里。

傍晚时分，房门终于被打开了。张泽禹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地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沙哑而虚弱。

“你没事吧？”张极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一阵心疼。

“我没事。”张泽禹侧身让他进来，“进来吧。”

出租屋里很乱，地上散落着一些纸巾和空的外卖盒。张泽禹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蜷缩着身体，像一只受伤的小猫。

张极走到他身边，想要扶他，却被他避开了。

“别碰我。”张泽禹的语气冰冷。

张极的手停在半空中，尴尬地收了回来。他看着张泽禹，心里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对不起。”张极低声说道，“昨天晚上，我不该那么对你。”

“没什么对不起的。”张泽禹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绝望，“你说得对，我们之间，本来就不应该有任何感情。从今以后，我们就只是上下级关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张极的心里，像被一块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来。他知道，张泽禹这是彻底放弃了。

“泽禹，我……”

“别说了。”张泽禹打断了他，“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张极看着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能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走出出租屋，张极的心情糟透了。他抬头看向天空，天空灰蒙蒙的，像他此刻的心情。他知道，他和张泽禹之间，已经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这道裂痕，或许永远都无法修复了。

而房间里的张泽禹，在张极离开后，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真的失去张极了。

项目上线的日子越来越近，张泽禹重新回到了公司。他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像以前那样活泼开朗，而是变得沉默寡言。他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把所有的情绪都埋藏在心底。

他和张极之间，真的只剩下了工作关系。在会议上，他们会讨论项目的问题；在工作中，他们会进行必要的沟通。但除此之外，他们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

同事们都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变化，却没有人敢多问。陈宇看着张泽禹日渐消瘦的样子，心里很是担心，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帮助他。

项目上线那天，公司举办了一场庆祝活动。活动现场，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张极作为项目的负责人，上台发表了讲话。他的讲话慷慨激昂，赢得了阵阵掌声。

张泽禹站在人群中，看着台上的张极，心里五味杂陈。他为张极感到高兴，却又为自己感到悲哀。

活动结束后，同事们都去庆祝了，张泽禹却独自一人离开了。他走到办公楼的楼顶，看着远处的城市夜景。

夜风很大，吹在身上，带来一阵凉意。他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的风，张极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陪他走过那段路。

而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张泽禹回过头，看到了张极。

“你怎么来了？”张泽禹的语气平淡，没有任何情绪。

“我看到你一个人离开了，有点担心。”张极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看着远处的夜景。

“我没事。”

两人沉默了片刻。

“项目成功上线了，谢谢你。”张极说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张泽禹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泽禹，”张极转过身，看着他，“我知道，我伤害了你。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张泽禹冷笑一声，“张极，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我想要的是什么。你以为你给我的是最好的，可你不知道，那根本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张极的眼神里充满了痛苦，“我们现在这样，难道还不够好吗？至少，我们还能在同一个公司工作，还能看到彼此。”

“不够！”张泽禹喊道，“我想要的是和你在一起，是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小心翼翼！”

张极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知道，张泽禹想要的，他给不了。

“张极，我们到此为止吧。”张泽禹的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绝望，“我累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这个项目已经结束了，我会申请调离这个部门，或者辞职。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

张极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看着张泽禹，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舍。“你真的要这样做？”

“是。”张泽禹点了点头，“这是最好的选择，对我们都好。”

说完，他转过身，朝着楼梯口走去。

“泽禹！”张极叫住了他。

张泽禹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我喜欢你。”张极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从大学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张泽禹的身体僵住了，眼泪瞬间模糊了双眼。他多么希望，这句话能早一点说出来。如果早一点，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但现在，一切都晚了。

他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然后一步步走下了楼梯。

张极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他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失去张泽禹了。

滨海市的夜景依旧美丽，却再也照不进他心底的阴霾。他和张泽禹之间，就像这城市里的两条平行线，曾经有过短暂的交集，却最终还是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而那道深深的裂痕，已经刻在了他们的心底，再也无法愈合。

裂痕深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