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下旬：第一场公开对谈
《科技日报》的专访安排在一个周二的下午，地点选在中科大的一间小会议室。让陈谨一意外的是，采访记者提议：“周深老师如果有时间，能不能一起来？我们想做一个真正的‘科学与艺术对话’专题。”
陈谨一犹豫了。单独接受采访她可以掌控话题走向，但若周深在场，话题很可能滑向私人领域。她征求周深的意见时，他却说：“如果你觉得可以，我愿意参加。而且……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向外界展示，我们不只是恋人，也是能够进行深度专业对话的合作伙伴。”周深认真地说，“这对你的杰青申请有帮助，对那些关注我们的年轻人也有意义——让他们看到，健康的亲密关系应该是什么样子。”
最终，陈谨一同意了。采访当天，她特意选择了专业的着装——深灰色西装套装，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只化了淡妆。周深则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卡其裤，看起来清爽自然。
记者是位三十多岁的女性，气质干练。开场问题很直接：“陈博士，首先恭喜您在声学与数学交叉领域的新突破。我们注意到，您最近的研究方向似乎与音乐产生了更多交集。这是有意为之的吗？”
陈谨一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位置，从容回答：“科学研究的方向往往受个人经历和兴趣影响。我从小对声音敏感，后来结识了周深老师这样的专业音乐人，让我意识到声音不仅是物理现象，也是艺术表达的载体。这促使我开始探索如何用数学工具分析声音中的情感维度。”
“周深老师，作为合作者，您如何评价陈博士的研究对您音乐创作的影响？”记者转向周深。
周深坐姿放松但专注：“陈博士的研究让我重新理解了‘声音’这件事。以前我可能更依赖直觉和经验，但现在我知道——为什么某个音高会让人感到悲伤，为什么某种和声会有温暖的感觉。这些认知没有限制我的创作，反而让我有了更多可操控的工具。”
他举了个例子：“比如我最近在制作的一首歌，陈博士分析了歌词中不同情感段落对应的理想声学参数。我根据她的建议调整了发声方式和编曲，结果出来的效果比我预期的还要好。这就是科学和艺术结合的力量。”
采访进行了四十分钟，气氛专业而融洽。记者的问题始终围绕着学术和创作，没有越界。就在陈谨一以为这次采访会圆满结束时，记者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两位的合作看起来很默契。我们注意到，社交媒体上有很多人对你们的关系很感兴趣。你们对此有什么想说的吗？”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陈谨一和周深对视一眼，后者微微点头，示意由她来回应。
陈谨一深吸一口气，平静地开口：“首先感谢大家的关注。我和周深老师确实是很好的朋友和合作伙伴，我们在各自专业领域互相学习、共同成长。至于私人生活……”她顿了顿，选择了一个谨慎但诚实的表述，“我们都认为，专业成就和个人生活应该分开看待。希望大家更多关注我们的工作成果，而不是私人领域。”
记者理解地点头：“明白了。那么，对那些因为你们而对数学或音乐产生兴趣的年轻人，有什么建议吗？”
这次周深接过了话头：“我想说的是——无论是科学还是艺术，都需要持久的热情和刻苦的努力。陈博士在数学上的成就是无数个日夜钻研的结果，我在音乐上的进步也离不开反复练习。如果我们的合作能激励一些年轻人去探索自己的兴趣，那是我们的荣幸。但请记住，真正的热爱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愿意为之付出时间的坚持。”
采访结束后，记者离开前对两人说：“谢谢你们的坦诚。说实话，来做这个采访前我有些担心——怕你们回避问题，或者刻意营造某种形象。但现在我觉得，你们展现的是最真实的状态：专业的，尊重的，有边界感的。这很好。”
送走记者，陈谨一和周深站在会议室的窗边。春天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暖洋洋的。
“紧张吗？”周深问。
“有一点。”陈谨一承认，“但说完之后，反而轻松了。好像……把该说的话都说清楚了。”
“你回答得很好。”周深微笑，“既保护了隐私，又没有完全封闭。这个分寸很难把握，但你做到了。”
陈谨一看着窗外校园里来往的学生，忽然说：“其实我刚才在想——如果我还是以前的那个陈谨一，可能会拒绝回答私人问题，或者用完全学术化的语言绕过去。但现在我明白了，适当的坦诚不是软弱，而是一种力量。”
“成长了。”周深轻声说。
“我们都成长了。”陈谨一转过头看他，“谢谢你，陪我一起。”
四月初：申请材料的“声音维度”
杰青申请进入最后冲刺阶段。陈谨一每天工作四小时，严格遵循医生制定的作息表。周深则调整了自己的录音安排，尽量把工作时间与她的休息时间错开，以便在她需要时能提供支持。
一个周五的傍晚，陈谨一遇到了瓶颈。申请材料中需要一份“研究展望”，描述未来五年的研究计划。她写了几稿都不满意——要么过于技术化，要么过于空泛。
“我觉得问题在于，你试图用纯粹的科学语言描述一个跨学科的研究。”周深看完她的初稿后说，“但你的研究核心是‘声音与情感’，这本身就包含了艺术和人文的维度。”
他打开钢琴，弹了一段简单的旋律：“你听这段——如果只用声学参数描述，它是C大调，4/4拍，每分钟72拍。但这样描述，能传达出它给人的感受吗？”
陈谨一摇头。
“那如果我告诉你，”周深继续弹奏，旋律变得温暖而舒缓，“这是我为一首关于‘归家’的诗配的曲子呢？如果你知道这首诗描写的是游子在雨夜回到故乡老屋，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闻到厨房里母亲炖的汤的香气……现在再听这段旋律，感受是不是不一样了？”
陈谨一闭上眼睛，用心聆听。是的，旋律本身没有变，但因为有那个情境，它承载的情感变得具体而深刻。
“我明白了。”她睁开眼睛，“我的研究展望不应该只描述技术路线，还应该描绘这个研究可能带来的‘意义图景’——比如，如何帮助人们更好地理解音乐治疗，如何辅助情感障碍的诊断，如何创造更人性化的声音环境……”
“对！”周深眼睛亮了，“而且你可以用一些具体的、有感染力的案例。比如……我的音乐。你可以分析我的某首歌，展示你的数学模型如何解析其中的情感层次，然后展望这种分析方法的更广泛应用。”
这个建议让陈谨一豁然开朗。她重新打开电脑，开始撰写一份完全不同的研究展望——不再是从技术到技术的线性推进，而是一个立体的、多维的研究愿景：既有数学的严谨，又有艺术的温度，还有对实际应用的真切关怀。
写到深夜时，周深端来一杯热牛奶：“该休息了。”
“再等一会儿，思路正顺畅。”陈谨一头也不抬。
周深看了看时间，温和但坚定地说：“医生说你最晚十一点必须休息。现在十点五十。给你十分钟保存工作。”
陈谨一叹了口气，但还是开始保存文档。她知道周深是对的——保持健康才是持续工作的前提。
“谢谢你提醒我。”她接过牛奶，“有时候我还是会忘记，身体和大脑是同一个系统。”
“互相提醒。”周深在她旁边坐下，“我也经常工作起来忘记时间，需要你提醒我保护嗓子。”
两人相视而笑。这种互相照应的关系，在几个月的磨合后，已经变得自然而流畅。
四月中旬：意料之外的邀请
杰青申请材料提交后的第三天，陈谨一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来电者是国内一档顶尖科学类电视节目的制片人。
“陈博士，我们正在筹备一期特别节目，主题是‘跨界的力量’，想邀请您作为嘉宾。”制片人热情地说，“我们计划请四位不同领域的杰出人士，分享他们如何通过跨学科思维取得突破。您作为数学与声学交叉研究的代表，再合适不过了。”
陈谨一的第一反应是拒绝。电视节目意味着更大的曝光，更不可控的舆论环境。但制片人接下来的话让她犹豫了：
“我们了解到您正在申请国家杰青基金。参加这个节目，可以让更多评审委员和学术界同仁了解您的研究价值和人格魅力。这对您的申请是有帮助的。”
“我需要考虑一下。”陈谨一说。
“当然。不过节目录制时间在五月初，我们需要尽快确定。”
挂掉电话，陈谨一陷入了沉思。她确实需要学术界的认可，但她也清楚，一旦站上那样的舞台，就再也回不到纯粹的学术生活了。
晚上，她和周深商量这件事。周深听完，没有立刻给出建议，而是问：“你自己想参加吗？抛开所有利弊分析，你内心想不想？”
陈谨一沉默了很久。“想。”她最终承认，“我想让更多人知道，数学不是冷冰冰的公式，它可以很温暖，很有创造力。我想改变人们对科学家的刻板印象。但是……”
“但是害怕。”周深接上她的话。
“嗯。怕说错话，怕表现不好，怕被过度解读。”
“这些恐惧都是真实的。”周深握住她的手，“但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我刚参加《歌手》的时候，也害怕。怕被比较，怕被批评，怕让喜欢我的人失望。但当我站上那个舞台，开始唱歌的时候，所有恐惧都消失了。因为我在做我最热爱、最擅长的事。”
他看着她：“你热爱你的研究，擅长解释复杂的科学概念。如果节目给你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让你用自己的方式讲述你的故事，你会做得很好的。”
“你确定吗？”
“我确定。”周深微笑，“因为我见过你在学术会议上做报告的样子——自信，清晰，有感染力。那次会议的视频，我看了很多遍。”
陈谨一想起那次会议。那是她解出K-集猜想后的第一次国际报告，台下坐着世界顶级的数学家。她紧张得手心出汗，但当她开始讲解证明思路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有数学，纯粹而美丽的数学。
“好。”她下定决心，“我参加。”
“需要我陪你吗？”周深问，“作为‘艺术界代表’，也许我可以作为对话嘉宾之一？”
陈谨一眼睛亮了：“这个主意好。如果你在，我会安心很多。”
“那就这么定了。”周深拿出手机，“我给张铭打电话，让他协调时间。”
四月末：暴风雨前的宁静
节目录制前一周，陈谨一的生活异常平静。申请材料已提交，手头没有紧急的研究任务，她按照康复计划，每天散步、阅读、整理笔记。周深则忙着准备新专辑的最后一首歌，常常在工作室待到深夜。
一个周日的午后，两人难得都有空闲，一起去颐和园散步。春日的颐和园游人如织，桃花开得正盛。
“紧张吗？”走在昆明湖边，周深问。
“有一点。”陈谨一看着湖面上的游船，“但更多的是期待。好像……等待一次重要的实验，不知道结果会怎样，但相信过程本身就有意义。”
周深欣赏地看着她：“你变了，谨一。以前的你会为‘不确定’焦虑，现在却能在不确定中看到可能性。”
“因为经历过更不确定的事。”陈谨一轻声说，“当你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醒来时，其他所有不确定性都显得不那么可怕了。”
他们在一张长椅上坐下，看着湖对岸的万寿山。阳光洒在琉璃瓦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周深，”陈谨一忽然说，“谢谢你，在我生病的时候没有放弃我，在我康复的时候没有过度保护我，在我想要追求事业的时候支持我。”
“也谢谢你，”周深握住她的手，“让我学会什么是真正的爱——不是占有，不是拯救，而是陪伴和成全。”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游船上的歌声飘过湖面。在这个平凡的春日午后，两个历经磨难的人，静静地坐在一起，感受着生命的宁静与丰盛。
“无论节目播出后会发生什么，”周深说，“无论杰青申请结果如何，无论未来还有什么挑战——我们一起面对。”
“好。”陈谨一靠在他肩上，“一起面对。”
春风拂过湖面，激起层层涟漪。就像他们的生活，平静中暗涌着变化，变化中蕴含着成长。而他们已经准备好，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切——无论是掌声还是风雨，无论是成功还是挫折。
因为最重要的是，他们拥有彼此。拥有在漫长分离后依然坚定的心意，拥有在日常琐碎中确认的深情，拥有在专业领域互相激发的灵感，拥有面对世界时并肩而立的勇气。
这，或许就是爱情最坚实的模样——不是避风港，而是共同建造的船，载着他们驶向更广阔的人生海域。
而春天的颐和园，桃花灼灼，湖水潋滟，见证了这份在时光中淬炼出的、安静而强大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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