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学术圈的涟漪
春节过后,陈谨一逐渐恢复了每周三天在中科大的工作。她的办公室在数学学院三楼,窗外是一排老梧桐树,枝头已经冒出嫩绿的新芽。
周三下午,她正在修改一篇关于“声音情感量化模型”的论文,敲门声响起。来者是学院的副院长,一位头发花白、德高望重的老教授。
“谨一,身体恢复得怎么样?”教授关切地问。
“好多了,谢谢院长关心。”
“那就好。”教授在对面坐下,神情有些犹豫,“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他推过来一份文件,是“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的申请通知。“今年学院有一个推荐名额,我们讨论后,觉得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陈谨一看着那份文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边。杰青基金是国内青年学者的最高荣誉之一,也是迈向更高学术台阶的关键一步。如果是以前的她,会毫不犹豫地接下这个挑战。
但现在,她需要考虑的更多了。申请过程需要准备大量材料、参加多轮评审、承受巨大压力。而她的心脏,可能承受不了这样的高强度工作。
“院长,”她谨慎地说,“我很感激学院的信任,但我的身体状况……”
“我们考虑过这个问题。”教授理解地点头,“所以这次申请,学院会给你配备完整的支持团队——两个博士生协助整理材料,一个秘书处理行政事务,你只需要把握大方向和参加必要的答辩。而且评审委员会知道你的情况,会在安排上做适当调整。”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诚恳:“谨一,你在K-集猜想上的突破,在国际数学界都引起了震动。国家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我们也希望你能在学术道路上走得更远。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整个中国数学界的事。”
陈谨一沉默了。她听懂了教授的弦外之音——作为女性科学家,作为曾经解决过重大问题的学者,她的学术生涯不仅关乎个人成就,也关乎某种“象征意义”。
“我需要时间考虑。”她最终说。
“当然。”教授站起身,“申请截止日期是四月底,你还有时间。不过……要尽快决定。”
教授离开后,陈谨一站在窗前,看着楼下抱着书本走过的学生。阳光很好,春天确实来了。但她心里却蒙上了一层阴影。
手机震动,是周深发来的消息:“晚上想吃什么?我路过一家新开的江南菜馆,听说很清淡,适合你。”
她回复:“都行。不过晚上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当晚:书房里的决策分析
周深来到陈谨一公寓时,她已经在书房的白板上画满了图表和公式。白板左侧写着“申请杰青的优势”,右侧写着“风险与代价”,中间是复杂的概率计算。
“这是什么?”周深放下打包的餐盒,好奇地走到白板前。
陈谨一递给他一份文件:“学院想推荐我申请国家杰青基金。”
周深快速浏览了一遍,眼睛亮起来:“这是好事啊!说明你的学术成就被认可了。”
“理论上是的。”陈谨一指向白板右侧,“但你看这里——根据我目前的健康状况模型,高强度工作压力导致病情复发的概率是34%。如果复发,需要重新住院治疗的概率是67%。而治疗期间完全无法工作的概率……”
“谨一。”周深打断她,握住她的手腕,“你在用数学模型做人生决策。”
“这是最理性的方式。”陈谨一坚持道,“我需要权衡所有变量:学术发展、健康风险、时间成本、机会成本……”
“但有些变量是无法量化的。”周深轻声说,“比如,这件事对你‘自我价值’的意义。比如,如果你放弃了,多年后会不会遗憾。比如……你内心深处到底想不想要。”
陈谨一沉默了。她的指尖还捏着白板笔,墨水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我想听你真实的想法。”周深拉过两把椅子,“不是数据分析,不是概率计算,就是你——陈谨一——想不想做这件事?”
两人面对面坐下。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台灯,暖黄的光圈笼罩着他们。
“我想。”陈谨一终于开口,声音很轻,“不是出于责任或义务,是真的想。我想继续做研究,想探索声音和情感的数学关系,想在这个领域留下更多东西……但我也害怕。害怕身体撑不住,害怕让关心我的人担心,害怕……”
“害怕让我担心?”周深问。
陈谨一点点头:“你已经为我调整了很多工作安排。如果我再接下这个重任,意味着接下来大半年,我可能会经常熬夜、出差、承受压力……而你需要继续调整你的生活来适应我。”
周深笑了,不是开心的笑,而是一种理解的笑:“谨一,你记得我去年做全国巡演的时候吗?连续三个月,每周飞两三个城市,每天睡不到五小时。那时候你在干嘛?”
“在苏黎世做治疗。”陈谨一低声说。
“对。”周深点头,“你在生死线上挣扎的时候,我却在舞台上唱歌。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你康复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想飞多高就飞多高。因为生命太短暂了,不应该被恐惧限制。”
他握住她的手:“所以,不要因为怕拖累我而放弃。如果你真想申请,我就支持你。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怎么在追求事业和保护健康之间找到平衡。就像你为我设计录音室时做的那样——不是二选一,而是寻找最优解。”
陈谨一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有坚定而温柔的光。“可是如果我失败了怎么办?如果申请没通过,或者中途病情复发……”
“那就失败,那就复发。”周深说得理所当然,“失败了可以再申请,复发了可以再治疗。但如果你因为害怕而根本不去尝试,那才是真正的遗憾。”
他顿了顿,声音更柔和了:“而且,谁说成功只有一种定义?如果你尝试了,尽了全力,哪怕最后没拿到基金,这个过程本身也是胜利——证明你没有被疾病定义,证明你依然是那个敢于挑战难题的陈谨一。”
陈谨一的眼眶湿了。她摘下眼镜,擦了擦眼睛:“你总是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我说的是真心话。”周深微笑,“所以,你的决定是?”
陈谨一深呼吸,看向白板上那些复杂的公式。然后她拿起板擦,把整个右侧的“风险分析”都擦掉了。
“我想申请。”她说,声音清晰而坚定,“但我要用自己的方式——不拼命,不熬夜,合理分配精力。如果过程中身体真的撑不住,我就暂停。可以吗?”
“当然可以。”周深点头,“这才是我认识的陈谨一——理性,但不被理性束缚;勇敢,但不鲁莽。”
那晚,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讨论申请计划。周深甚至提出了一些创意性的建议:“你的研究方向是声音和情感的数学建模,为什么不结合我的音乐做一些跨学科案例?这样既有学术深度,又有公众影响力。”
陈谨一认真记下了这个建议。饭后,她在白板上重新画了一个图——不再是冰冷的风险分析,而是一个立体的、多维的决策模型,包括了学术价值、个人成长、健康管理、生活平衡……
“这才是完整的分析。”她满意地说。
周深从背后轻轻拥抱她:“看,你能找到平衡点的。因为你不仅是数学家,也是生活的艺术家。”
三月中旬:公众视线的升温
就在陈谨一开始准备杰青申请材料时,外界对她的关注悄然升温。
事情的起因是一档科普类电视节目。节目组在做一期关于“科学与艺术的跨界对话”专题时,提到了周深工作室的声学设计,并引用了陈谨一发表在学术期刊上的相关论文。节目中展示了一张陈谨一在国际数学会议上做报告的照片——穿着简洁的套装,站在讲台前,身后是复杂的数学公式。
这期节目播出后,陈谨一的学术主页访问量激增。有人把她的照片和履历发到社交媒体上,配文:“这才是真正的女神——23岁解决K-集猜想,现在又做声学研究,还长得这么好看!”
舆论开始发酵。这次不再局限于音乐圈,而是蔓延到了更广泛的大众领域。
“没想到周深的合作对象这么厉害!”
“数学和音乐的跨界,好浪漫啊!”
“他们真的只是合作关系吗?看起来很有CP感啊。”
“楼上别乱说,人家是严肃的科学家。”
张铭第一时间监测到了这股舆论浪潮。他给周深打电话时,语气比上次严肃得多:“这次热度不小,而且方向有点微妙——很多人开始‘磕’你和陈博士的CP了。”
周深正在工作室排练,闻言走到安静的角落:“陈博士那边有什么反应?”
“她应该还不知道。但问题是……”张铭顿了顿,“如果这种舆论继续发酵,可能会影响她的学术形象。有些人会说她‘借明星炒作’,或者说她不务正业。”
周深皱起眉头。这正是他最担心的事——让陈谨一卷入娱乐圈的舆论漩涡,影响她珍视的学术声誉。
“我们需要主动做点什么吗?”张铭问。
“让我先和谨一商量。”
当晚,周深把情况告诉了陈谨一。她正在整理申请材料,闻言放下笔,沉思了片刻。
“我看了那些评论。”出乎周深的意料,陈谨一平静地说,“有些确实不太合适,但大部分是善意的。”
“你不担心影响你的学术形象吗?”
“担心。”陈谨一诚实地说,“但换个角度想,这也是一次机会——让公众了解数学不都是枯燥的公式,科学也可以很酷,女科学家也可以有丰富多彩的生活。”
她打开电脑,调出一份数据分析:“你看,节目播出后,我那篇关于‘声音情感量化’的论文下载量增加了300%,相关关键词的搜索量也大幅上升。这意味着有更多人开始关注这个领域了。”
周深有些惊讶:“你……在研究这个?”
“作为科学家,研究一切可研究的现象是我的本能。”陈谨一难得地露出调皮的笑容,“包括‘科学家如何应对突然的公众关注’这个课题。”
她调出另一组数据:“而且我发现,关注我的女性比例明显高于男性,年龄集中在18-30岁。很多人在评论里说‘原来数学家可以这么酷’‘我也想学数学了’。这对鼓励更多女性进入STEM领域,可能有积极作用。”
周深看着她专注分析数据的侧脸,心里涌起一股暖意。这就是他爱的女人——即使在可能带来麻烦的事情中,也能找到积极的意义和研究的角度。
“那你的建议是?”他问。
“我的建议是……”陈谨一合上电脑,认真地说,“我们不回避,但也不迎合。我可以接受一两个高质量的采访,谈谈数学与音乐、科学与艺术的关系。但必须设定明确的边界——不谈私人感情,只谈专业合作。”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为杰青申请做些铺垫——展示我的研究如何与实际问题结合,如何产生社会影响。这在评审中是加分项。”
周深笑了:“你这是在把‘危机’转化成‘机遇’。”
“危机和机遇本来就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陈谨一推了推眼镜,“关键看你站在哪一面看问题。”
两人讨论到深夜,制定了一个详细的应对方案。陈谨一将接受《科技日报》和《中国科学报》的专访,谈她的研究;周深则会在接下来的音乐作品中,更明确地标注“声学顾问:陈谨一博士”,突出专业合作的属性。
“这样既满足了公众的好奇心,又维护了学术的严肃性。”陈谨一总结道,“而且,这也是一种压力测试——如果我连这样的关注都处理不好,将来拿到杰青基金后更大的曝光,又该如何应对?”
周深看着她自信而从容的表情,忽然觉得,生病后的陈谨一比以前更加耀眼了——不是那种刺目的、需要证明自己的光芒,而是一种温润的、从内而外散发的坚定之光。
“你知道吗,”他轻声说,“有时候我觉得,不是我陪你走过疾病,而是你带我看到了一个更广阔的世界。”
陈谨一微笑着握住他的手:“那我们互相带领吧。你带我看见艺术的美好,我带你看见理性的力量。”
窗外,北京的春夜温暖而宁静。在这个小小的书房里,两个相爱的人正在学习如何共同面对外界的风浪——不是躲进避风港,而是学会在风浪中航行,甚至利用风浪的力量,驶向更远的地方。
这或许就是成熟的爱情——不是彼此的庇护所,而是共同成长的航船。有风浪,也有星光;有挑战,也有机遇。而他们,已经准备好一起驾驭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