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岛，金灵圣母洞府处。
寸心跪坐在青玉蒲团上，粉色衣裙铺展如莲。
她面前摊开一卷古旧的兽皮典籍，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上古文字——这是截教基础功法《上清引气诀》。
“所谓上清，取清气上升之意。”
金灵圣母盘坐在云床上，金色道袍流光微转，“我截教功法不重灵根天赋，而重心性与悟性。
你既是龙族，天生亲水，这第一步引气，当从水行灵气入手。”
寸心凝神静听。
这是她拜入截教的第三日。
金灵圣母虽只收她为记名弟子，但在传授功法上并无保留。每日辰时开讲，午时答疑，申时则让她自行修炼感悟。
“观水。”圣母指尖轻点，殿内凭空凝出一团清澈水球，“水无形，随器而变。可为涓涓细流，可为滔天巨浪，亦可为润物细雨。你且说说，水之本性为何？”
寸心看着那团水球，沉吟片刻，答道：“至柔，亦至刚。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这是《道德经》里的话。金灵圣母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读过道祖经典？”
“略读过一些。”寸心如实道。前世身为现代人，这些经典就算没精研，也大致知道。
“善。”圣母颔首，“既明水性，便试着引气。闭目，内观，以神念感应周身水灵。”
寸心依言闭眼。
龙族天生对水敏感，她很快就在周围“看”到了无数淡蓝色的光点——那是水行灵气。
它们原本无序飘浮，但当她的神念扫过时，却像受到吸引，缓缓朝她汇聚。
但问题来了。
这些灵气进入经脉后，并不像在龙宫修炼时那样温顺，反而有些……躁动？像是清水中混入了烈酒，虽同源，却性烈。
“感觉到了？”金灵圣母的声音传来，“截教功法源于混沌，引的不仅是五行灵气，还有一丝先天清灵之气。这气比你龙族修炼的水灵更精纯，也更难驾驭。”
寸心额角渗出细汗。
那缕清灵之气在经脉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如针扎般刺痛。
她想以龙族功法引导，却如冰雪遇火，反而激起更激烈的冲突。
“莫要对抗。”圣母的声音平和，“你是水，它是云。云蒸霞蔚，终将化雨。试着……包容。”
包容？
寸心心中一动。她不再强行引导，而是放松心神，让那缕清灵之气在经脉中自然流转。
龙族水灵如海，温柔包裹着它；清灵之气如风，在海面掀起微澜。
渐渐地，风与海交融。
当清灵之气最终沉入丹田时，寸心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仿佛蒙尘的镜面被拭净，天地间的灵气脉络都清晰了几分。
“成了。”金灵圣母露出淡淡笑意，“你悟性不错。从今日起，每日引气三个时辰，待丹田清气盈满，便可开始学习术法。”
“谢师父指点。”
接下来的日子，寸心完全沉浸在修炼中。
晨起引气，午间学习截教基础术法《上清御水诀》，傍晚则跟随金灵圣母学习阵法与药理。
碧游宫有专门的经楼，收藏着截教万载积累的典籍。
寸心第一次走进时，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九层楼阁，每层高十丈，密密麻麻全是玉简、兽皮、石碑。
从最基础的五行术法，到高深的阵法推演、炼丹炼器，无所不包。
“截教有教无类，故典籍也包罗万象。”负责看守经楼的是个白发老道，自称多宝道人座下的记名弟子，“小师妹既是龙族，不妨先从水部典籍看起。”
他引着寸心来到三楼水部区域。这里有三千卷与水相关的功法、术法、阵法，有些甚至是上古水神遗留。
寸心如饥似渴。
她白天听讲修炼，晚上就泡在经楼。粉色身影在烛光下映在书架上，常常一待就是一整夜。
半年后，她已将《上清御水诀》练到第三层，能引动十丈范围内的水流化形攻击。
金灵圣母考校时，她凝水为九条细蛇，灵动异常，每条蛇都能独立攻击。
“尚可。”圣母评价，“但你太拘泥于‘形’。水无常形，为何一定要凝成蛇？为何不能是剑，是针，是雾？”
寸心怔住。
是啊，她下意识就用了龙族常用的水龙术，却忘了截教功法讲究“随心而变”。
她开始尝试变化。水可以是漫天细雨，润物无声；可以是薄薄水幕，遮蔽感知；甚至可以凝成细如牛毛的水针，专破护体罡气。
这一日，金灵圣母将她唤到后山瀑布下。
“你修行一年有余，基础已固。”圣母指着轰鸣而下的瀑布，“今日考你实战——站在瀑布下，以水御水，撑过一炷香。”
寸心抬头。这瀑布高百丈，水流如银河倾泻，冲击力足以将顽石击碎。以水御水？怎么御？
她硬着头皮走进瀑布。
轰！
千钧之力砸在头顶！寸心瞬间被压得单膝跪地，浑身骨骼咔咔作响。她咬牙运转《上清御水诀》，试图在身周形成水灵护罩。
但诡异的事发生了——瀑布的水流根本不听她指挥！反而像闻到血腥的鲨鱼，更加疯狂地冲击她。
“你在对抗。”金灵圣母的声音穿透水声传来，“水是能对抗的吗？”
寸心猛然醒悟。
她不再试图“抵挡”瀑布，而是放松全身，让自己融入水流。
龙族天赋让她能感应到每一滴水珠的轨迹，截教功法让她能微调这些轨迹。
于是，奇迹发生了。
原本垂直冲击的水流，在接近她身体三寸时，忽然自动分开、绕行，像是遇到了无形的滑梯。她站在瀑布中央，衣袂飘飘，滴水不沾。
一炷香燃尽。
寸心走出瀑布，浑身湿透，眼睛却亮得惊人：“师父，我明白了！御水不是‘控制’，是‘引导’！”
金灵圣母终于露出赞许之色：“善。明日开始，你兼修阵法。”
阵法之道，比术法更难。
寸心坐在碧游宫的阵法堂，面对满地灵石阵旗，头大如斗。
教她阵法的是个冷面女仙，自称无当圣母的记名弟子，姓柳。
“阵法基础，首重推演。”柳师姐不苟言笑，“一个最简单的聚灵阵，有三十六种布法，对应三十六种灵气流转路线。你需在脑海中模拟每一种，选出最优解。”
她扔给寸心一叠阵图：“一个月，学会前九种。”
寸心看着那些复杂的阵纹，只觉得天旋地转。但她也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龙族虽也有阵法传承，但远不如截教系统精妙。
她把自己关在静室，不吃不喝地推演。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当她把第九种聚灵阵成功布出，看着灵气如旋涡般汇聚时，忽然福至心灵——
这阵法的核心，不就是一个微缩的“水涡”吗？她在黑水涡流中领悟的化解之道，完全可以用在阵法上！
从那天起，寸心在阵法上的进步一日千里。她将龙族对水流的理解融入阵道，布出的水行阵法格外灵动，连柳师姐都忍不住赞叹：“你这小丫头，倒是有些歪才。”
药理则是另一番天地。
教药理的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翁，自称是截教外门长老，年轻时曾随神农氏尝百草。
他的教学方式简单粗暴——直接扔给寸心一本《万草图鉴》，然后把她扔进碧游宫的药圃。
“认识这些草，记住药性。认错一味，罚抄百遍。”
药圃里奇花异草不下千种，有些散发着诱人香气，有些则形貌狰狞。寸心每天泡在里面，粉色的衣裙常常沾满泥土草汁。
但她乐在其中。
因为她发现，许多灵草的培育，其实和龙族调理水脉有异曲同工之妙。比如“月华草”需吸收月露，她可以用龙族天赋凝练月华；比如“火灵芝”需要地火温养，她可以布置水火相济的小型阵法。
一年后的考核，寸心准确辨认出了药圃中随机挑选的百种灵草，并说出了其中八十种的培育要点。
老翁捋须微笑：“可教也。”
就这样，三年时间倏然而过。
寸心从最初连引气都困难的记名弟子，成长为能熟练运用基础术法、布设简单阵法、辨识千种灵草的截教门人。
这一日，金灵圣母将她唤至静室。
“你修行已入门。”
圣母看着眼前粉衣少女，她额间的龙角已能完全收敛，周身灵气圆融，“但截教功法重实战。三个月后，蓬莱岛东三千里有处‘水月秘境’开启，你可愿去历练？”
水月秘境？寸心在经楼典籍里看到过记载——那是上古水神遗留的小世界，内有无数水行妖兽、天材地宝，也有相应危险。
“弟子愿往。”
“善。”金灵圣母取出一枚金色令符，“这是进秘境的信物。这三月你且好生准备，多学些护身术法。”
寸心接过令符，郑重行礼。
走出静室时，夕阳西下，将碧游宫染成金红色。她站在廊下，望着远方的海面，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三年了。
不知西海怎样了？父王母后看到她留下的信了吗？敖烈是不是气得跳脚？天庭有再去逼迫龙族吗？瑶姬和三首蛟的纠葛进行到哪一步了？
还有……杨戬。
算算时间，如果剧情没变，杨戬应该已经出生了吧？那个未来会和她纠缠千年的司法天神，此刻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孩。
寸心握紧手中的令符。
水月秘境，她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变强，再变强，强到足以在未来的风波中，护住自己想护的一切。
粉色身影在夕阳中转身，走向经楼的方向。
还有三个月，她要把《上清御水诀》练到第六层，要学会三种攻击阵法，要炼出第一批疗伤丹药。
时间，不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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