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然撞开书房门的刹那,带着急促的喘息,直直扑到苏青辞的书桌前。苏青辞握着笔的手一顿,墨水在纸上晕开。
“师父!”沈清然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踉跄着捡起地上那根刻着字的戒尺,双手高高捧起,膝盖“咚”地一声磕在冰凉的地板上,“那天是我不好……我不该不听话…跟你走散了之后慌了神,不该为了找你就不管不顾地往马路中间冲……”
他的眼泪砸在地板上,背却绷得笔直,脑袋微微下垂,露出一截泛着红的皮肤:“我知道你不是气我给你添麻烦,你是怕……怕我被车撞到,怕我出事……你打我吧,打得再狠都没关系,别再冷冰冰地对我了,我真的受不了……”
他垂眸看着少年低着的脑袋,指尖轻轻摸着他泛红的掌心,声音低得像被月光浸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
“然然,”他顿了顿,喉结轻轻滚动,“你是不是很讨厌别人打你?”
怀里的人猛地一僵,哭声瞬间停了,只余细微的抽噎。沈清然抬起头,眼眶通红,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他看着苏青辞眼底的那片茫然与无措,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苏青辞的指尖还停留在他的掌心,那里藏着他不敢说出口的秘密——他翻到了沈清然压在箱底的旧作文本,泛黄的纸页上,稚嫩的字迹写着“我最讨厌我的爸爸,我最讨厌动手的人”,写着赌鬼养父喝醉后落在身上的拳脚,写着那些无缘无故的、带着血腥味的打骂。
那些字迹,像一根根细针,密密麻麻地扎在苏青辞的心上。他忽然就想起,刚才沈清然明明痛得发抖,却硬是挺着不肯躲;想起少年哭着求他打,求他别再冷冰冰地疏离。
沈清然伸手,轻轻拄住苏青辞的衣角,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一字一句,说得无比认真:“我讨厌别人打我。”
他顿了顿,看着苏青辞紧绷的脸,又往前凑了凑,小脑袋抵着他的胸膛,声音软得像棉花:“因为我从来没把他们当亲人,他打我,都是无缘无故的,是为了撒气,是为了发泄……”
“可是师父不一样。”
他仰起脸,眼底的泪还在往下掉,嘴角却微微弯起,带着一点委屈,一点释然:“那天我冲你喊‘不要你管’,是我混蛋,是我怕你骂我……可师父打我,是因为怕我出事,是为了我好。”
“别人的打是疼,是恨,是躲不掉的噩梦。”沈清然的手指慢慢收紧,攥着苏青辞的衣角,像攥着救命的浮木,“师父不是别人,您打我打……是疼在身上,暖在心里的,您是我的家人,像奶奶一样…”
苏青辞的瞳孔猛的一缩,他看着少年泛红的眼眶,看着那里面毫不掩饰的依赖与信任,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忽然起身,将少年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在两人沉默不知多久之后,苏青辞开口了…
苏青辞那我现在揍你,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