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巷口的青石板路染成暖橙色，风卷着桂花香，绕着墙角的青苔打了个旋。
吴邪叼着烟，看着张起灵的侧脸，笑了笑：“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胖子的火锅。”
张起灵没说话，目光落在巷尾那道晃悠悠的影子上——是胖子拎着个塑料袋，正哼哧哼哧往回跑，袋子里装着刚买的橘子，黄澄澄的，看着就甜。
“吴邪！苏丫头！”胖子的嗓门穿透晚风，“胖爷买了蜜橘，刚摘的！甜过初恋！”
苏雪闻声从院子里走出来，手里还攥着块擦手的帕子。她看着胖子跑得气喘吁吁的样子，忍不住打趣：“王哥，你这是把水果店搬空了？”
“那可不。”胖子得意地扬了扬袋子，“这橘子，配火锅解腻，绝了！”
几人说着往回走，张起灵落在最后，脚步不疾不徐。他垂眸看着脚下的石板，上面刻着经年累月的纹路，像极了古墓里那些被时光磨平的壁画。只是这里没有机关暗箭，没有尸蹩蟞爬，只有风里的桂香，和身后传来的、带着暖意的笑闹声。
吴山居的院子里，火锅的余温还没散尽。胖子把橘子倒在石桌上，剥了个最黄的递给张起灵：“小哥，尝尝！不甜胖爷赔你十斤！”
张起灵接过，指尖碰到微凉的橘皮，他低头，慢慢剥开。橘瓣饱满多汁，咬下去的瞬间，清甜的汁水漫过舌尖，冲淡了唇齿间残留的麻辣味。
苏雪坐在一旁，也剥了一瓣橘子，目光落在墙角那盆吊兰上。这盆吊兰是她昨天随手从集市上买的，叶片翠绿，透着勃勃生机。她突然想起陈景然笔记里的那句话，心头软得一塌糊涂。
吴邪靠在门框上，看着眼前的画面，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其实也挺好。没有倒斗的凶险，没有终极的谜团，就守着一个小院，几个人，吃吃饭，聊聊天，人间烟火，大抵就是如此。
“对了。”吴邪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苏雪，“你那本笔记，还有什么没弄明白的地方吗？陈景然的那些符号，要不要我找些古籍来对对？”
苏雪摇摇头，将橘子核吐在掌心，笑着道：“不用了。”她顿了顿，看向张起灵，“有些事，其实不用弄明白，也挺好。”
张起灵抬眸，与她对视。他的眼神很淡，却藏着一丝旁人看不懂的柔和。
胖子啃着橘子，含糊不清地插话：“就是就是！管他什么符号什么祭坛，胖爷只想守着这火锅，这橘子，还有你们仨！”
吴邪被他逗笑，抬手拍了下他的后脑勺：“就你嘴馋。”
笑声里，夕阳渐渐沉下去，天边的晚霞从橙红变成了深紫。院子里的灯被点亮，暖黄的光漫出来，落在巷口的梧桐树上，投下斑驳的影。
张起灵吃完最后一瓣橘子，将橘皮扔进垃圾桶。他站起身，看向吴邪：“我去走走。”
“要不要一起？”吴邪问。
张起灵摇头：“不用。”
他转身走出院子，黑金古刀的布套蹭过门框，发出轻微的声响。
巷子里很静，只有晚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张起灵沿着青石板路慢慢走，路过一家打烊的杂货铺，路过一棵落满桂花的老树，路过一盏昏黄的路灯。
他抬手，摸了摸怀里的本命珠，珠子温温的，带着他的体温。
他想起冰海深处的沉船，想起雪山之巅的祭坛，想起那些生死一线的瞬间。也想起火锅的热气，橘子的清甜，想起吴邪的调侃，胖子的吆喝，想起苏雪眼里的笑意。
原来，终极之外，真的有这样的人间。
走到巷口时，他停下脚步。远处的天际，挂着一弯新月，清辉洒下来，落在他的肩头。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头，看见苏雪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件外套。
“夜里凉。”苏雪走过来，将外套递给他，“吴邪哥让我给你送来的。”
张起灵接过，指尖碰到她的手，微凉。
“谢谢。”他低声道。
苏雪笑了笑，没说话。两人并肩站在巷口，看着天边的月亮，听着晚风里的虫鸣。
“你会走很久吗？”苏雪突然问。
张起灵沉默片刻，看向吴山居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隐约能听到胖子的笑声。
“不会。”他说。
晚风卷着桂花香，漫过两人的发梢。新月弯弯，像一道温柔的眉眼。
巷口的风，带着人间烟火的气息，吹向远方，也吹向，未完待续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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