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的石壁冰凉粗糙,矿灯的光束在前方投下长长的阴影,像是有无数无形的手在黑暗里轻轻招摇。苏雪揉了揉发烫的手腕,将背包往肩上提了提,目光扫过甬道两侧的壁龛,里面摆着些残缺的陶俑,陶俑的脸被人刻意磨平,只留下空洞的轮廓,在光线下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这甬道看着不对劲,”胖子用洛阳铲敲了敲壁龛的边缘,陶土簌簌往下掉,“你看这些陶俑,连个脸都没有,胖爷我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
话音刚落,吴邪突然按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别说话,听。”
一阵细碎的“沙沙”声从甬道深处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石板上爬行,又像是布料摩擦的声响。张起灵立刻将黑金古刀横在身前,矿灯往前一照,只见甬道尽头的黑暗里,十几个黑影正缓缓站起,那些黑影身形和常人无异,却没有半点轮廓,像是被人用墨汁泼在地上的影子,正贴着地面往几人这边移动。
“影俑。”张起灵的声音在寂静的甬道里格外清晰,“是用瘴气和墓土糅合做的傀儡,碰着就会被吸走阳气。”
苏雪翻笔记的手顿了顿,指尖划过纸页上的字迹:“笔记里提过,影俑认生,只攻击闯入的活人,而且刀枪不入,只能用……”她的话还没说完,最前面的影俑突然加速,化作一道黑风扑向胖子。
胖子骂了一声,侧身躲开,影俑撞在石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石壁竟被撞出一个浅坑。“他娘的,这玩意儿比粽子还硬!”胖子抄起工兵铲横扫过去,铲头砍在影俑身上,只听“当”的一声,像是砍在了铁块上,震得他虎口发麻。
吴邪从背包里掏出一沓黄符,这是出发前向陈皮阿四讨来的,符纸用朱砂混着黑狗血画就,据说能克制阴邪之物。他将黄符往影俑身上扔去,符纸刚碰到影俑的身体,就“滋”地烧了起来,影俑的身形瞬间扭曲,发出一阵刺耳的嘶鸣,却并未消散,只是动作慢了半分。
“符纸只能暂时制住它们,撑不了多久。”吴邪急道,目光扫过甬道顶部,那里刻着一圈和青铜柱上相似的融冰符号,只是被厚厚的灰尘覆盖,“张起灵,你看上面的符号,是不是和水阵的一样?”
张起灵抬头看了一眼,脚尖一点,纵身跃到石壁上,黑金古刀顺着符号的纹路划去,灰尘簌簌掉落,符号的轮廓逐渐清晰。他左手按住符号的中心,右手持刀用力一劈,刀身嵌入石缝,只听“咔嚓”一声,符号的纹路里突然亮起橘红色的光,像是被点燃的炭火。
那光芒瞬间蔓延到整个甬道,影俑被红光一照,发出凄厉的惨叫,身形开始变得透明。苏雪趁机从背包里掏出一把糯米,这是她早准备好的,往影俑身上撒去,糯米遇光后竟像是烧红的炭火,落在影俑身上滋滋作响,那些影俑很快便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在空气里。
最后一个影俑消失的瞬间,甬道的震动突然加剧,脚下的石板开始微微下沉,头顶的石块不断往下掉。张起灵立刻落地,抓住苏雪的手腕往甬道尽头冲:“快,主墓室的门要开了。”
几人跌跌撞撞地跑到甬道尽头,只见一扇巨大的石门正缓缓向上抬起,门后透出昏黄的光,夹杂着一股浓郁的腐朽气息。胖子率先冲过去,矿灯往门里一照,倒抽了一口凉气。
主墓室比想象中宽敞得多,中央摆着一具巨大的青铜棺椁,棺椁上刻着繁复的云纹,四角各立着一根盘龙柱,柱上缠着金色的锁链,锁链的另一端锁着四个青铜人俑,人俑的手里各握着一把青铜剑,剑尖直指棺椁。而墓室的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金箔,金箔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矿灯照过去,能看到无数细小的金色虫子在金箔下游走。
“那是金蚕蛊。”苏雪的脸色瞬间白了,“陈景然的笔记里说,这墓主人养了金蚕蛊守陵,一旦有人靠近棺椁,蛊虫就会钻进人的皮肉里,啃食五脏六腑。”
吴邪走到盘龙柱旁,伸手摸了摸锁链,锁链上刻着奇怪的符文,和之前的融冰符号截然不同。“这些锁链应该是用来镇压蛊虫的,要是断了,我们都得交代在这。”他转头看向张起灵,“现在怎么办?”
张起灵没有说话,只是走到青铜棺椁前,矿灯照在棺椁的正面,那里刻着一个熟悉的图案——正是冰瀑上的融冰符号,只是这个符号比之前见到的更大,纹路里还嵌着一颗颗暗红色的珠子,像是凝固的血。
他抬手按在符号上,指尖划过冰冷的青铜,突然,棺椁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开始缓缓转动起来,而那些金蚕蛊像是受到了惊吓,瞬间从金箔下涌了出来,朝着几人爬来。
黑暗里,青铜棺椁的转动声混着蛊虫的沙沙声,成了主墓室里最恐怖的乐章,而棺椁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缓缓苏醒,等待着闯入者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