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瘴气

洞口的热气混着淡淡的腥甜，那是瘴气独有的味道，钻进鼻腔时带着一股滞涩的闷感。胖子率先迈着步子往石阶下走，矿灯的光束划破黑暗，在石壁上投下晃动的光斑，“我说这墓主人也忒抠门，连个引路的壁画都不画，黑灯瞎火的，胖爷我脚都快崴了。”

吴邪跟在他身后，手里的工兵铲敲了敲石阶，石头发出沉闷的声响，“别抱怨了，这石阶看着是人工修的，但边缘都被水汽泡酥了，你走慢点，别踩空。”

苏雪紧挨着张起灵，手指攥着背包带，矿灯照向石阶两侧的岩壁，上面布满了墨绿色的苔藓，水珠顺着苔藓往下滴，在石阶上积成了一个个小水洼。“陈景然的笔记里提过，冰瀑后的墓穴是战国时期的方士墓，里面布了‘九曲水阵’，瘴气就是从水阵里生出来的。”她话音刚落，脚下突然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低头一看，石阶下的积水竟漫过了脚踝，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张起灵抬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身侧拉了拉，黑金古刀出鞘半寸，刀身的寒光映着水面，“水里有东西。”

话音未落，水面突然翻起一阵涟漪，几条通体透明的水蛇从积水里窜了出来，吐着芯子往几人脚边缠去。胖子骂了一声，抄起洛阳铲就往水蛇身上拍，“他娘的，这破地方还有这玩意儿！”

洛阳铲拍在水蛇身上，只听“啪”的一声，水蛇竟化作一滩绿水，散发出更浓烈的腥甜，那味道呛得吴邪忍不住咳嗽起来。“这蛇是瘴气凝的，物理攻击没用！”吴邪扯着嗓子喊，从背包里掏出火折子点燃，往绿水旁一扔，火焰瞬间窜起，绿水遇火便滋滋作响，很快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了。

张起灵的黑金古刀在手里转了个圈，刀风扫过，将围过来的几条水蛇尽数劈开，那些水蛇落地后同样化作绿水，“往前走，水阵的核心在前面，破了阵瘴气就散了。”

四人加快脚步往石阶下走，越往下，积水越深，到最后竟漫到了膝盖，石壁上的苔藓也越发浓密，连矿灯的光都被吸走了大半。行至一处开阔的石室，眼前的景象让几人都停住了脚步。

石室中央是一个圆形的水池，池水里泛着墨色的光，九条石雕的龙首从池壁探出，龙嘴里不断往外冒着瘴气，池面飘着一层薄薄的白雾，雾气里隐约能看到无数水蛇的影子在游动。而水池正中央，立着一根一人高的青铜柱，柱身上刻着和冰瀑上一样的融冰符号，只是符号的纹路里积满了墨绿色的铜锈。

“这就是九曲水阵的核心了。”苏雪盯着青铜柱，翻出笔记快速翻着，“笔记里说，破阵需以‘阳火’引燃青铜柱上的符号，可这青铜柱泡在水里，怎么引火？”

胖子挠了挠头，从背包里掏出一罐汽油，“这还不简单？胖爷我早有准备，把汽油倒上去，火折子一点，保管烧得噼里啪啦。”

“不行。”吴邪拦住他，“这瘴气易燃，汽油一倒，怕是整个石室都要炸了。”他走到水池边，伸手摸了摸池壁的石雕龙首，龙首的眼睛是空心的，里面塞着一块暗红色的石头，“你看这个，这是‘赤阳石’，能聚光发热，应该是用来引火的。”

张起灵走到青铜柱旁，抬手抹去柱身上的铜锈，符号的纹路清晰起来。他转头看向苏雪，“把青铜镜给我。”

苏雪连忙递过青铜镜，张起灵接过镜子，走到水池边的一处缺口处，那里恰好能透过洞口照进来的微光。他调整镜子的角度，将光线折射到青铜柱的符号上，赤阳石被光线一照，立刻发出了橘红色的光，温度骤然升高，符号上的铜锈开始剥落，一缕火苗从纹路里窜了出来。

火苗越烧越旺，很快便裹住了整个青铜柱，池水里的瘴气被火焰一烤，发出滋滋的声响，那些水蛇的影子也开始消散。九条龙嘴里的瘴气渐渐停了，石室里的白雾慢慢散去，露出了水池另一侧的一道石门。

“成了！”胖子一拍大腿，刚想往石门那边走，脚下的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水池里的水开始疯狂旋转，青铜柱上的火焰也跟着忽明忽暗。

“不好，阵破了触发了机关！”吴邪大喊，一把抓住苏雪的手，“往石门那边跑！”

张起灵率先跃到石门旁，黑金古刀砍向石门的锁扣，只听“哐当”一声，锁扣断裂，石门被他一把推开。就在几人冲进石门的瞬间，身后的石室传来一声巨响，水池轰然坍塌，碎石和积水瞬间淹没了整个空间。

石门后是一条狭窄的甬道，几人靠在石壁上，大口喘着气，苏雪看着自己被吴邪攥红的手腕，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滋味，而张起灵则站在甬道尽头，矿灯的光打在他脸上，看不清神情，只听到他淡淡道：“前面就是主墓室了，小心点。”

甬道的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窥伺着他们，而主墓室的门后，藏着的不仅是墓主人的秘密，还有更凶险的陷阱在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