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凌霄镇东头的李寡妇是镇上另一个常说柳临安闲话的人。

李寡妇“你说那柳先生，整天帮这个帮那个，自己却孤身一人，不奇怪吗？我看他不是有所图谋，就是心里有鬼。正常人哪会这样？

李寡妇一边择菜一边对邻居说道。

邻居大妈“说得也是。我家那口子上次落水，要不是柳先生跳下去救，怕是...唉，但我总觉得他救人的时候，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悲伤。”

李寡妇“悲伤？我看是装模作样。”

她们不知道，此刻柳临安正站在不远处的小巷里，将她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进耳中。他手中提着一包药材——李寡妇的女儿小桃体弱多病，这些药是专门为她配的。

柳临安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一种更深沉的情绪。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药包，唇角勾起一丝苦笑，调整了一下表情，换上温和的笑容，走出了巷子。

柳临安“李婶，这是给小桃的药。”

李寡妇脸色尴尬地接过药包，结结巴巴道：

李寡妇柳、柳先生，您怎么又破费...这钱我得给您...”

柳临安“不必。小桃能健康长大最重要。我听说镇上私塾缺个帮厨，您手艺好，不妨去试试，刘先生那儿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李寡妇“柳先生，我...我以前说了您不少坏话...”

柳临安“谁人背后无人说？小桃需要您，您是这个家的支柱。其他的都不重要。”

转身离开时，柳临安感到胸口的寒意再次袭来，这次比以往更猛烈。他加快脚步，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住处，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

窗外下起了雨，雨点敲打着窗棂，像无数细小的针扎在他心上。他抱着膝盖，将脸埋入臂弯，身体微微发抖。有那么一瞬间，一个念头闪过——如果就这样消失，是不是就不必再承受这一切？

但他很快摇了摇头，起身点燃油灯，翻开笔记本，在“李寡妇”一栏写下：“已安排私厨工作，月钱可维持家用。小桃病情好转，需继续关注。”

雨夜漫长，灯影摇曳。柳临安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用极小的字迹写道：

石头上刻的字昙花一现深千尺，莫向千尺深处寻。若有一日我不在，愿你们都能幸福。”

写罢，他盯着那句话看了许久，然后慢慢将那一页撕下，放在烛火上点燃。纸页在火焰中卷曲、焦黑，化作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