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围读的会议室里,陆沉是最后一个到的,右手上的绷带又渗了点红。“练骑马磨的,”他坐下时,特意把椅子往林未眠那边挪了挪,“萧彻要在马上挥剑,手上得有茧子,这点疼不算什么。”
林未眠没说话,从包里掏出支新的无菌纱布,趁大家翻剧本的间隙,塞到他手里,附了张纸条:“中午给你重新绑,别硬扛——苏晚卿会生气的。”陆沉看着纸条上的字迹,嘴角弯了弯,把纱布塞进盔甲内衬,贴在胸口的位置。
围读到“萧彻重伤躲进医馆”的段落时,张导突然喊停:“陆沉,你这里的台词太硬了!萧彻在苏晚卿面前,该有卸下心防的软——就像你上次试妆时,看林未眠的眼神!”
全场的目光都聚过来,陆沉的耳尖有点红。林未眠突然开口,清唱了句《折柳曲》的“柳叶黄”,声音软得像棉花:“萧彻听到这句,就该知道有人懂他,台词不用喊,放轻就行。”
陆沉看着她,突然就找到了感觉。他压低声音,念出萧彻的台词:“我以为,没人会记得这支曲子了。”眼神里的沉郁散了些,多了点不易察觉的温柔。张导拍着桌子喊“对”,“就是这种‘被懂’的感觉!”
午休时,林未眠拉着陆沉去了休息室,拆开他手上的绷带,果然磨破了一片皮。“说了别硬扛,”她皱着眉涂药水,指尖碰到他的伤口时,他下意识地缩了缩,“疼?”“不疼,”他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就是你碰我,有点痒。”
林未眠的手猛地一顿,药水差点洒出来。陆沉赶紧握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我是说,伤口痒。”他松开手时,指尖不小心划过她的掌心,两人都僵了一下,空气里全是淡淡的药水味和她发间的艾草香。
“重新绑紧点,”他转移话题,“下午要搭戏,别掉了。”林未眠点点头,低头绑绷带时,故意系了个和上次一样的小巧结:“这样就不会掉了,萧彻可以安心挥剑了。”
下午搭戏时,林未眠站在“医馆”的布景前,唱着《折柳曲》。陆沉穿着染血的盔甲,推开门的瞬间,眼神从警惕到柔和,一步步走近她,念出台词:“姑娘的歌,我好像听过。”
林未眠抬头,刚好撞进他的目光里——那是萧彻的眼神,却又藏着陆沉本人的温度。她接着唱“柳丝长”,转音落时,陆沉突然伸手,虚扶了她一下,像是怕她被风吹倒。这个即兴的动作,让张导在监视器后连喊“完美”。
搭戏结束后,陆沉把她拉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陶哨,是用柳木做的:“早上在道具组做的,萧彻小时候,他娘教他吹的,后来送给了苏晚卿。”他把陶哨递到她嘴边,“吹吹看。”
林未眠含住陶哨,吹了个简单的调子,和《折柳曲》的前奏刚好契合。陆沉笑着说:“以后你唱到‘柳丝长’,我就吹这个回应——萧彻和苏晚卿,该有这样的默契。”
两人正说着,张导的助理跑过来,手里拿着份新的剧本:“张导临时改了结局!萧彻平定战乱后,要在城楼上听苏晚卿唱《折柳曲》,然后……”助理顿了顿,“加了个吻戏,张导说,这是角色情感的自然流露。”
林未眠手里的陶哨差点掉在地上。陆沉赶紧接住,指尖碰到她的指腹,感受到她瞬间绷紧的身体。“只是搭戏,”他低声说,“按角色来,别慌。”可他自己的心跳,也快得不像话——这次,是陆沉和林未眠的第一次“吻戏”。
张导很快走过来,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你们俩的默契,不用我多说。这个吻戏,不用刻意,就像萧彻和苏晚卿那样,水到渠成就行。明天我们先试拍,今天你们先熟悉一下。”
会议室里的人渐渐走光,只剩下他们两个。陆沉把陶哨塞回她手里,“要不要先试试走位?”林未眠点点头,跟着他走到“城楼”的布景前。他站在她面前,比她高出一个头,身上的盔甲还带着阳光的温度。
“萧彻会先帮苏晚卿理理头发,”他伸手,指尖轻轻碰到她的发梢,“然后低头……”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距离越来越近,林未眠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水味,和盔甲的金属味混合在一起,心跳快得要冲出喉咙。
就在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呼吸时,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陆沉的经纪人拿着手机跑进来,脸色慌张:“陆哥!不好了,有人把你昨天练骑马的照片发出去了,说你‘为戏搏命卖惨’,还把林老师给你绑绷带的照片也扒出来了,说你们……”
陆沉猛地后退半步,护住林未眠的肩膀。林未眠握着陶哨的手紧了紧,看着他手机屏幕上的热搜词条——陆沉卖惨#陆沉林未眠公费恋爱#,心里咯噔一下。她抬头看向陆沉,他的眼神里没有慌乱,只有坚定:“别担心,有我。”
可她没料到,这次的舆论风波,比上次更棘手。有营销号翻出他们之前的合作细节,连陆沉送栗子、林未眠送应急包的事都扒了出来,配文:“借着角色谈恋爱,真当观众瞎?”而张导的电话突然打来,语气沉重:“投资方那边有点动摇,你们……得尽快回应。”
陆沉看着林未眠,她的脸色有点白,却还是把陶哨塞进他手里:“萧彻和苏晚卿不会怕的。”他握紧陶哨,突然笑了:“对,我们也不会。”可他心里清楚,这次的回应,不能再用“专业共鸣”搪塞——有些情绪,藏不住了,也不想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