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考

省教育厅的出卷室里，空调风带着微凉的气息，拂过铺着米白色桌布的长桌。桌上摊着厚厚的题库、历年真题集，还有写满公式的演算纸，十几位金牌教师围坐一圈，皆是省内各重点高中的学科带头人，唯独林汐羽坐在长桌一侧，蓝白校服混在一众正装里，却半点不显局促，反倒衬得她眉眼间的清冽愈发突出。

她面前摆着空白的答题卡与数支不同颜色的签字笔，海蓝色的眼瞳扫过桌上的题库，指尖漫不经心地敲着桌沿，节奏不疾不徐。主卷的老教授推了推老花镜，将物理压轴题的初步框架推到她面前：“汐羽，这道题的核心考点定在量子力学与经典力学的结合，你看看难度怎么把控？既要拉开梯度，又不能超纲。”

林汐羽伸手接过草稿纸，笔尖落纸时发出轻细的“沙沙”声，海蓝色的眼眸微垂，睫羽扫过纸面，不过两分钟，便在框架旁添了几行补充条件，字迹清隽又利落：“可以加一个动态场的干扰变量，把计算量控制在中等，但需要拆解三层逻辑，既能筛掉基础不牢的学生，又能让真正吃透知识点的人有发挥空间。”

老教授凑过来一看，眼底瞬间亮了：“这个切入点好！既贴合新教材的重点，又能避开市面上的刷题套路，你这脑子，果然比我们这些老家伙活泛。”

旁边的数学教师也递来数论大题的初稿：“汐羽，你帮着把把关，这道题的陷阱设置得够不够隐蔽？”

林汐羽扫了一眼，指尖点在其中一个步骤上：“这里可以把数域范围模糊化，学生容易默认成实数域，实则需要考虑复数域的情况，既不超纲，又能考察审题的细致度。”她说话时语速平稳，没有半分少年人的浮躁，每一个建议都精准戳中题目设计的核心，听得几位教师频频点头。

有人忍不住感慨：“清华抢着要果然不是没道理，这解题思路、命题逻辑，比我们教了几十年书的都通透。”

“上次她发烧考747，我还以为是偶然，现在看，这实力根本是降维打击。”另一位化学教师笑着接话，将自己拟的实验探究题推过去，“汐羽，你再帮我看看这个实验装置的漏洞，是不是太容易被看出来了？”

林汐羽接过，指尖划过纸面的装置图，随手添了一处不起眼的导管设计：“把这里的单向阀换成普通导管，学生容易忽略气压差的影响，既能考察实验原理的掌握，又不会因为装置太偏门导致全军覆没。”

整个出卷室里，没有因为她的年龄而有半分轻视，反倒处处是默契的请教与探讨。林汐羽坐在其中，时而低头演算，时而抬眸给出建议，海蓝色的眼瞳里不见丝毫骄矜，只有对学科本身的专注——她的笔尖落处，每一道题都藏着精巧的设计，既贴合教学大纲，又暗合选拔的初衷，像一把精准的尺子，量出不同层次学生的水平。

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她的侧脸上，额间的银纹在光线下若隐若现，她握着笔的手指纤细却稳定，演算纸上的公式密密麻麻，却依旧工整清晰。一众金牌教师看着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女，只觉得惊叹又服气——她不是靠天赋肆意妄为，而是将天赋揉进了严谨的逻辑里，每一道题的设计，都透着对学科、对考生的尊重。

“整套卷子的结构差不多定了，”老教授合上定稿本，看向林汐羽，“最后再麻烦你把所有科目过一遍，看看有没有知识点重复或者难度失衡的地方。”

林汐羽颔首，接过厚厚的卷子初稿，指尖翻页的动作轻快又精准，海蓝色的眼眸扫过每一道题，像自带精准的校验系统，不过半小时，便指出了三处细微的疏漏，皆是几位教师都未曾注意到的细节。

“妥了。”老教授拍了拍卷子，语气里满是欣慰，“有你把这最后一关，这次统考的卷子，既能选出真才实学的学生，又能贴合教学实际，再合适不过。”

林汐羽放下笔，指尖揉了揉眉心，海蓝色的眼瞳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却依旧弯了弯唇角：“应该的，只是辛苦各位老师了。”

出卷室的窗外，秋日的阳光正好，而这满室凝结着心血与巧思的卷子，终将带着这位天才少女的锋芒，走向考场，成为无数学生前路的一次检验——而林汐羽此刻所想的，却不是卷子的成败，而是晚上回家，要把给哥哥划的重点再细化些，至少让他能少费点力。

半个月后的统考日，晨光刚漫过沧南市第二中学的教学楼顶，高二（2）号考场里，桌椅早已按标准间距摆好，雪白的答题卡与试卷分放在讲台两侧，窗台上的枫叶被风卷落一片，轻飘飘地落在桌角，添了几分秋日的清宁。

不同于其他考场两位监考老师的配置，这个考场里，只有林汐羽一人站在讲台前。她依旧背着那个简约的白色双肩包，身上换了一身利落的浅灰色监考服，领口系得整齐，海蓝色的眼瞳扫过整个考场——坐在这里的，全是高二（2）班的同学，蒋倩、李毅飞、汪绍……一张张熟悉的脸，此刻都敛了往日的嬉闹，正襟危坐，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林汐羽抬手看了眼腕表，银质的表盘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声音清冽又沉稳，透过考场的扩音小喇叭，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本次统考，语文科目考试时长3小时，现在开始分发试卷。拿到试卷后，第一时间填写姓名、准考证号，答题前仔细阅读答题卡注意事项，字迹务必清晰，不得使用修正液、胶带纸等涂改工具。”

她说话时，指尖已经开始拆试卷密封袋，动作利落又规范，指尖的弧度在晨光里显得格外好看，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监考威严。蒋倩坐在第一排，偷偷抬眼瞥了眼讲台上的林汐羽，心里暗自嘀咕：不愧是能参与出卷的大佬，光是站在那里，气场就压得人不敢走神，连平时最爱偷偷传小纸条的同桌，此刻都坐得笔直，眼睛死死盯着桌面。

试卷分发完毕，林汐羽走下讲台，脚步放得极轻，只在过道里缓缓踱步。她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考生的桌面，检查是否有违规物品，路过李毅飞身边时，见他紧张得手指攥紧笔杆，便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轻声提醒：“放松，按平时的节奏答题，你的基础不差，别慌。”

李毅飞愣了一下，抬头对上林汐羽海蓝色的眼眸，里面没有监考老师的严厉，只有几分温和的鼓励，瞬间便觉得紧绷的神经松了几分，点了点头，低声道：“谢谢汐羽……老师。”

考场里只余下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林汐羽站在教室后排，目光落在靠窗的位置——那是林七夜的座位，他依旧蒙着黑缎，指尖摸索着盲文版的试卷，指尖划过凹凸的纹路，答题的速度不算快，却异常稳定。林汐羽看着他的侧影，海蓝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柔软，随即又敛去，恢复了监考老师的严谨。

三个小时的时间，在笔尖的摩挲声里悄然流逝。林汐羽抬手看表，距离结束还有十五分钟时，再次提醒：“剩余十五分钟，请检查答题卡填涂情况，尤其是选择题部分，确认姓名、准考证号无误，主观题答题区域不要超出边框。”

收卷的铃声响起时，她站在讲台前，声音依旧沉稳：“停止答题，全体考生将笔放下，整理好答题卡、试卷、草稿纸，按从前到后的顺序，依次将答题卡放在桌面左上角，等待监考员收取。”

收卷过程井然有序，林汐羽核对好试卷份数，确认无误后，才松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文考试结束，休息15分钟，期间不得离开考场，不得交头接耳、传递物品，洗手间仅限一人使用，进出需登记时间。15分钟后，开始数学科目考试，数学考试同样时长3小时，题型包含选择题、填空题、解答题，解答题需写出详细解题步骤，无步骤仅有答案者，不得分。”

她话音刚落，考场里瞬间响起一片低低的哀嚎声——3小时语文刚考完，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就要接着考3小时数学，光是想想，都觉得手酸。蒋倩瘫在桌上，小声抱怨：“汐羽大佬也太狠了吧，休息15分钟跟没休息一样，这数学可是她参与出的卷，指不定里面藏了多少陷阱……”

林汐羽似是听见了她的抱怨，缓步走到她桌前，敲了敲桌面，唇角勾出一点浅淡的笑意，却依旧带着监考的严肃：“抱怨没用，与其浪费时间，不如喝点水，调整状态。数学卷的难度梯度很清晰，基础题占比70%，把该拿的分拿到，就不算亏。”

蒋倩吐了吐舌头，连忙坐直身子，从桌肚里拿出水杯，心里却暗自腹诽：这位天才少女当监考，也太细致了，连休息时间的状态都要管，不过……有她在，反倒觉得格外安心，至少不用担心考场出什么纰漏，也不用担心有人作弊，毕竟，没人敢在出卷人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样。

15分钟的休息时间转瞬即逝，林汐羽再次站在讲台前，拆封数学试卷的动作依旧利落，海蓝色的眼眸扫过满考场的考生，声音重新恢复了清冽的威严：“数学考试开始，分发试卷——”

晨光透过窗棂，落在她的侧脸上，额间的银纹在光线下若隐若现，既有出卷人的锋芒，又有护着自家哥哥与同班同学的温柔，让这场严肃的统考，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