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重庆，练习室的灯还亮着。王橹杰对着镜子一遍遍扣动作，额发被汗水浸湿，贴在白皙的额角。音乐停下时，能听见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
他弯腰撑着膝盖，脑子里却乱七八糟地转着别的念头——下周就要去北京了，要见到穆祉丞了，还是以合作者的身份。
这个认知让他心脏一阵紧一阵松。紧的是怕藏不住，松的是……终于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边，哪怕只是短短一首歌的时间。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张函瑞发来的消息
张函瑞还在练？别把自己逼太狠。
王橹杰擦了把汗，回复
王橹杰最后一遍。
打下这几个字的时候，他眼前却闪过穆祉丞在舞台上游刃有余的样子。师兄已经出道了，在真正的舞台上发光发热，而自己还在练习室里为了一次考核拼命。他们之间隔着的，从来不止三岁。
北京那边，穆祉丞刚结束一个综艺的录制。坐进保姆车时，经纪人随口提了一句
经纪人下周开始要和师弟们合练了，时间安排我发你手机上了。
穆祉丞嗯。
穆祉丞应了一声，掏出手机看日程表。目光落在“王橹杰”三个字上时，指尖无意识地在屏幕上顿了顿。
这小师弟……最近好像真的挺出挑的。他随手点开家族官号最新发的练习室视频，画面里王橹杰正在跳这次考核的舞。动作干净利落，表情管理恰到好处，和几年前那个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唱歌的小男孩判若两人。
视频播完，自动跳转到下一个——是王橹杰的 vocal 片段。他唱了一首英文歌，声音清亮又带着这个年纪少有的厚度，副歌部分的一个转音处理得细腻又漂亮。
穆祉丞听着，忽然想起那条被他截图保存的、王橹杰网易云状态里的《胆小鬼》。
穆祉丞唱得挺好。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退出视频前顺手点了个赞。做完这个动作才反应过来——登的是大号。
穆祉丞……操。
他低声骂了句，但撤回已经来不及了。好在深夜的点赞未必会被立刻发现，他自我安慰着，按熄了屏幕。
车窗外北京的夜景流淌过去，霓虹灯的光斑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穆祉丞把头靠在车窗上，心里那团乱麻好像更乱了。
排练日来得比想象中快。
王橹杰站在北京公司的练习室门口时，手心微微出汗。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里面已经有人了。穆祉丞背对着门，正和编舞老师讨论动作细节。他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训练服，头发随意抓了抓，露出清晰的侧脸线条。
听到开门声，穆祉丞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王橹杰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了。练习室的灯光很亮，打在穆祉丞脸上，让他看起来比屏幕上还要生动。那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王橹杰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王橹杰师兄好。
他听见自己说，声音比想象中平稳。
穆祉丞挑了挑眉，点点头
穆祉丞来了？先热身吧。
语气很自然，就像对待任何一个普通的合作者。王橹杰心里松了口气，又隐约有些失落——果然，那件事在师兄那里，早就翻篇了吧。
排练比想象中顺利。王橹杰做了万全准备，每一个动作都熟记于心，vocal部分也练到近乎完美。连编舞老师都忍不住夸
舞蹈老师橹杰准备得很充分啊。
中场休息时，王橹杰独自走到窗边喝水。二月北京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穆祉丞练得不错。
身边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他手一抖，矿泉水差点洒出来。穆祉丞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也靠着窗台，手里拿着同样的矿泉水瓶。
王橹杰还有很多要学的。
穆祉丞侧过头看他。少年人仰头喝水的脖颈线条拉得修长，喉结随着吞咽轻轻滚动。因为练习，皮肤泛着淡淡的粉，额角的汗还没干。
——确实长大了。穆祉丞脑海里莫名闪过这个念头。
穆祉丞压力别太大。
他听见自己说，
穆祉丞舞台上的事，尽了全力就好。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愣了一下。什么时候这么会安慰人了？
王橹杰显然也愣了。他转过头，眼睛微微睁大，像是没想到会从穆祉丞这里听到这样的话。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映着窗外的光，亮晶晶的，带着点受宠若惊的茫然。
穆祉丞被这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移开视线拧开瓶盖
穆祉丞下午继续吧，副歌部分双人舞的动线还要再磨一磨。
王橹杰好。
王橹杰应着，唇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
那一刻穆祉丞刚好转回头，捕捉到了这个转瞬即逝的笑容。很浅，但真实。像阴天里忽然漏下来的一缕阳光，晃得他心头莫名一跳。
王橹杰对了。
王橹杰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王橹杰这个……给师兄。算是……上次事情道歉礼物。
穆祉丞接过来。是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精致的银色胸针，设计成小小的麦克风形状，上面镶着细碎的钻。
王橹杰听说师兄最近在收集这个系列的饰品……
王橹杰声音渐小，耳根有点红
王橹杰希望你喜欢。
穆祉丞确实在收集这个设计师的作品，但这事他只在很久以前的一次采访里随口提过一句。
——这小师弟，到底偷偷关注了他多久？
练习室的门被推开，其他合作成员和工作人员陆续进来。穆祉丞合上盒子，抬头看向王橹杰。少年人站在光里，眼神清澈又忐忑，像是在等待一场审判。
穆祉丞谢谢。
穆祉丞把盒子收进口袋，声音很轻
穆祉丞很用心。
他看见王橹杰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那种亮光让他想起小时候养过的一只小狗——给它一块零食，就能高兴得尾巴摇成螺旋桨。
心脏某个地方，忽然软了一下。
下午的排练，有一段双人舞需要近距离配合。音乐响起时，王橹杰按照走位移动到穆祉丞面前。他们的手要交叠，眼神要对视，然后在某个鼓点分开。
当穆祉丞的手握住他的手腕时，王橹杰感觉那一小片皮肤像被烫了一下。温度透过薄薄的训练服传递过来，清晰得让人心慌。
编舞老师在一旁喊
舞蹈老师眼神！对视要有故事感！
王橹杰抬起眼，撞进穆祉丞深褐色的瞳孔里。那么近的距离，近到能看见对方睫毛的颤动，能感受到呼吸轻轻扫过脸颊。
穆祉丞的眼神起初是专业的、专注的，但不知为何，在王橹杰清澈又热烈的注视下，那层专业的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缝。他看见少年人眼里的光，纯粹又执着，像是把所有的勇气都倾注在了这一刻的对视里。
音乐还在继续，鼓点重重落下。他们应该分开了。
但穆祉丞的手，却比音乐慢了半拍才松开。
那一秒的延迟很短，短到除了他们自己，或许没人察觉。但王橹杰感觉到了——师兄的指尖在他腕间多停留了一刹那，温度烙印般刻进皮肤。
分开后，王橹杰背过身继续下一个动作，耳朵红得快要滴血。
而穆祉丞转身时，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他抬手抹了把脸，像是要抹去什么不该有的情绪，却在指尖碰到脸颊时，发现皮肤微微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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