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运动会

隔天训练，王橹杰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出现在练习室。昨晚他最终还是失眠了，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热搜的荒唐和师兄那句简洁的“没事”。那两个字像羽毛，轻飘飘的，却在他心里反复搔刮，不知道是真的不计较，还是客气疏离。

张函瑞凑过来，胳膊肘捅了捅他，压低声音，

张函瑞咋样？你师兄没把你拉黑吧？

王橹杰摇摇头，没精打采地热身。

王橹杰没，回了句‘没事’

张函瑞那就好

张函瑞拍拍他肩膀

张函瑞不过你也是真敢……粉色字体！你小子藏得挺深啊。

王橹杰耳朵尖有点发烫，没接话，只是更用力地拉伸韧带，仿佛想把那点隐秘心事和不安都压进身体的酸痛里去。

接下来的日子，表面似乎恢复了平静。热搜被新的娱乐话题覆盖，公司也没有就此事深究，兄弟们在最初的调侃后也默契地不再提起，好像那场意外的曝光只是一粒投入深潭的小石子，涟漪散去，了无痕迹。

只有王橹杰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以前他默默存图、听歌，像是在进行一场只有自己知晓的朝圣。现在，那层窗户纸被猝不及防地捅破了一个角，光漏了进来，也让他暴露在外。他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在为数不多的、可能和穆祉丞同框的公开场合，眼神不敢多停留一秒，连在走廊远远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都会下意识调整呼吸，避开可能交汇的视线。他怕自己的目光再次泄露天机，给师兄带去新的困扰。

而他不知道的是，北京那边，穆祉丞的生活也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CSgo没能完全驱散那点烦躁。穆祉丞发现自己偶尔会走神。训练间隙刷手机，看到家族相关动态时，指尖会不受控地多停留一会儿。他鬼使神差地又用小号去看了几次王橹杰的微博，看他分享的天空、练习室的镜子一角、还有偶尔几句关于音乐或成长的模糊感想。他甚至翻出了一些以前的家族物料，快进着寻找某个身影，看着镜头里那个逐渐褪去青涩、眉眼越发清晰夺目的师弟，心里会冒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重新认识了一个人。

穆祉丞崇拜？崇拜个屁。

穆祉丞对着浴室镜子刷牙时，看着泡沫，心里骂了一句。哪家师弟崇拜师兄，会用那种专门拍给女友粉的、角度和光影都透着“苏”感的图当壁纸，还配个粉色爱心字体？

尽管后来他确认那可能只是截图自带的UI颜色，但第一印象已经根深蒂固更让他心烦的是，他开始不由自主地“对号入座”。看到王橹杰听歌排行里出现自己唱过的歌，会下意识想

穆祉丞他是不是也听了？？

看到王橹杰在物料里因为训练太累沉默寡言，会想起那条关于“条条框框”和“束缚”的评论。明明以前根本不会注意这些细节。

穆祉丞我真是疯了。

穆祉丞把脸埋进冷水里，试图清醒。他给自己定了性：直男，纯的。对师弟只是突然多了点好奇，因为那件事太出人意料。等热度彻底过去，新鲜感没了，一切就会恢复正常。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让这热度轻易过去。

时间很快来到运动会前，在此期间，穆祉丞已经无数次刷到大家扒出王橹杰很莫名其妙的发言，以及对上次运动会穆祉丞被王橹杰盯得心里发毛瞪回去发现对方翻个大白眼的事件解读为“王橹杰暗恋师兄，却怕影响师兄只能当望夫石”再加上王橹杰模仿自己拍照姿势，一次又一次，一个又一个的证据甩他面前，告诉他“你师弟就是喜欢你”但穆祉丞全然当成小男孩一时的心动。

当运动会的分组名单出现王橹杰和穆祉丞的名字在一起时，两个人脸上的表情也很精彩，一个肉眼可见的激动，就差没把张函瑞晃死在那里了。另一个呢又一个大白眼，

穆祉丞又他妈是狗公司，两个男的到底有什么好卖的？

穆祉丞一整个很不爽。

穆祉丞更没有想到还要他和王橹杰玩什么心率测试。他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脸都臭了，本想叫别人余光瞥见王橹杰在旁边一脸小心翼翼绞着手指，生怕惹他生气。好吧他的骑士病又发作了。

结果众所周知，不过多赘述了，穆祉丞唯一郁闷的是自己上去抱着包赢的心，然后打脸了，小师弟心率比自己还低，这是几个意思？不是喜欢我吗？逗我呢？

为期两天的运动会很快结束，壁纸事件发生后，再加上心率挑战逐渐出圈两个人的人气走上坡路，穆祉丞开始连轴转，王橹杰也在学校公司家之间转只不过王橹杰会时常想起和师兄拍合照的场景。

心跳如鼓、手心冒汗、脑袋宕机是对当时的王橹杰最好的描述，那天的王橹杰几乎是凭着身体本能以及士大夫的引导来完成拍摄且确保自己没在心选哥面前丢脸。

熄灯后，黑暗里他无声地笑了。原来最汹涌的心跳，真的能藏得悄无声息。而那个心率游戏，却让他赢得了漫长暗夜里，第一缕真正照进来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