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伤与追踪》

车辆驶入山区时，索欧已经昏昏欲睡。战斗后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左眼的灼痛虽然减轻，却转为一种深层的、骨髓里的酸痛。亚古兽蜷缩在他怀里，发出轻微的鼾声，暗金色的鳞片在车窗外掠过的路灯光芒中微微发亮。

龙马在开车，银发在仪表盘的微光下泛着冷色。他肩上的伤口已经被爱琉用数据流暂时封住，但索欧能看见那下面隐隐透出的暗红——红瞳那些改造数码兽的攻击带着某种数据毒素，连皇级的自愈能力都被抑制了。

爱琉坐在副驾驶，粉眸低垂，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动，清除着他们可能留下的所有数字痕迹。水晶小狗兽趴在她腿上，透明的身体忽明忽暗，仿佛也在承担着净化工作的负荷。

莲在后座另一侧，赤瞳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黑暗，手里把玩着一枚血红色的芯片——那是从薇拉的残骸中回收的，里面可能藏着红瞳的更多秘密。

“疼就说。”莲突然开口，眼睛没看索欧。

索欧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无意识地揉着左眼。“...还好。”

“好个屁，”莲嗤笑，“你左眼流的是银血，现在还在渗。爱琉，给他看看。”

爱琉转过头，粉眸在昏暗的光线中泛起温柔的微光。她伸出手，指尖溢出粉色的数据流，轻轻触碰索欧的左眼。

冰凉的感觉，像初春的溪水流过灼伤。索欧忍不住轻颤。

“数据反噬，”爱琉轻声说，“你强行模拟奈拉的频率，身体还没适应。这几天左眼会持续敏感，尽量避免使用能力。”

“但下一个目标...”

“下一个目标不会跑，”龙马打断他，声音从驾驶座传来，沉稳得像山石，“你需要至少一周恢复。否则下次战斗，你会先把自己烧毁。”

索欧想反驳，但身体诚实地传来一阵眩晕。他靠在车窗上，闭上眼睛。

车在山路上颠簸。不知过了多久，车辆停下。

“到了。”龙马说。

索欧睁开眼。窗外不是他们隐居的庭院，而是一个陌生的山间木屋，建在悬崖边，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峡谷，瀑布的水声隐隐传来。

“安全屋，”莲解释，“原来的地方暂时不能回了。薇拉死前可能泄露了位置。”

木屋里陈设简单但齐全。一楼是客厅和厨房，二楼有三个卧室。壁炉里已经生好了火，驱散着山间的寒意。

爱琉第一时间把索欧按在沙发上，开始详细检查他的伤势。粉色的数据流如同丝线，渗透进他的左眼疤痕，修复着那些细微的数据裂痕。

“很严重的过度使用，”她皱眉，“你的资质提升能力本质是‘创造’，而奈拉的压制能力是‘破坏’。强行模拟破坏的频率，对你的数据核心造成了逆向冲击。”

“会怎样？”

“短期内，你的资质提升效果会减弱，甚至可能暂时失效。”爱琉轻声道，“但别担心，只是暂时的。你的身体在适应这种新的频率，适应之后...可能会变得更强。”

龙马在厨房准备食物，莲在屋外布置警戒结界。亚古兽在壁炉前的地毯上睡着了，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索欧看着跳跃的火焰，突然问：“为什么薇拉会认出我？我的伪装应该没问题。”

爱琉顿了顿：“可能是血统感应。你和奈拉是红瞳最成功的‘作品’，他们对你们的数据频率有特殊的标记。就像猎犬能闻到特定气味。”

“所以只要靠近，他们就能发现我？”

“不一定，”龙马端着热汤走过来，“薇拉是红瞳的核心研究员，她对你们的数据最熟悉。其他人...不一定。”

他把汤放在索欧面前的茶几上：“喝了，补充能量。”

汤里加了草药，味道微苦，但喝下去后，一股暖意从胃部扩散到四肢百骸。索欧小口喝着，感觉身体的酸痛稍微缓解。

莲从外面进来，带进一股冷风：“结界布置好了，方圆五公里内有人接近我会知道。”他走到壁炉前，蹲下身烤火，赤瞳映着火光，“芯片破译了一部分。”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过来。

“薇拉在红瞳的权限很高，”莲调出一片虚拟屏幕，上面滚动着加密的文字和数据，“她知道剩下四个人的位置。”

屏幕定格，显示出三张照片和一堆坐标。

第一张：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戴着厚厚的眼镜，躺在疗养院的床上，眼神呆滞。但数据标注显示，他的大脑活动频率异常活跃——那是伪装。

【费林博士】

【当前位置：星光疗养院（红瞳控制）】

【状态：伪装精神失常，实际在远程指挥多项实验】

【安保级别：高（12名改造守卫，3只准天王级数码兽）】

第二张：一个光头壮汉，脸上有狰狞的刀疤，穿着黑色西装，站在某个豪华酒店门口。他的眼睛在照片里是正常的，但数据扫描显示，视网膜下有微型改造装置。

【克劳德警卫长】

【当前位置：初始之城“金色港湾”私人会所（保镖主管）】

【状态：活跃，负责保护多位黑市要员】

【安保级别：极高（本人为前红瞳战斗员，搭档数码兽：格斗狮子兽·改造体）】

第三张：只有一片阴影，和一行字：

【罗根博士】

【当前位置：未知】

【最后已知坐标：数码世界·黑暗区域边缘】

【警告：极度危险，建议暂避】

“埃里克呢？”索欧问。

“死了，”莲调出另一份报告，“五年前，在一次数据风暴实验中‘意外身亡’。但薇拉的私人日志里提到...她怀疑是罗根博士灭口，因为埃里克想退出。”

索欧盯着那三张照片。费林、克劳德、罗根。

两个在地球，一个可能逃到了数码世界。

“先从费林开始，”他说，“他在疗养院，相对容易接近。”

“相对？”莲挑眉，“星光疗养院是红瞳的重要据点，表面上是高级疗养机构，实际上是人体实验场。里面的‘病人’一半是真的，一半是红瞳的实验品或守卫。”

龙马接过话：“而且费林虽然伪装成痴呆，但他的指挥权限很高。一旦惊动他，整个红瞳的残党都会动起来。”

“那就速战速决，”索欧说，“在他发出警报前解决。”

爱琉摇头：“太冒险。你需要恢复，而且...我们得先摸清疗养院的内部结构、守卫轮班、逃生路线。”

她调出疗养院的建筑蓝图：“三层主楼，地下两层实验室，占地十五公顷，外围有高压电网和监控塔。内部有至少五十个监控摄像头，所有门禁都是虹膜+数据波动双验证。”

索欧看着那些复杂的数据，突然问：“如果从内部突破呢？”

三人看向他。

“伪装成病人，或者...家属？”索欧说，“薇拉的芯片里，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身份？”

莲眼睛一亮：“有。薇拉在疗养院有一个‘侄女’的档案，说是偶尔会去探望费林。我们可以伪造那个身份。”

“但面容识别...”爱琉迟疑。

“我可以用数据流暂时修改监控画面，”龙马说，“时间能力可以制造0.5秒的视觉延迟，足够我们通过检查点。”

计划开始成型。

但索欧的身体状况是个问题。

“我需要三天，”他看着自己的手，“三天时间恢复，然后行动。”

“五天，”龙马不容置疑，“而且这五天内，禁止使用任何能力，包括左眼的数据感知。”

索欧想抗议，但龙马翠绿的眼睛里是不容反驳的坚持。

“你想为奈拉报仇，我们理解。但如果你死在半路，奈拉的牺牲就毫无意义。”龙马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沉重，“活着，才能继续战斗。”

索欧沉默，最终点头：“...五天。”

接下来的五天，是强制休养。

龙马每天给索欧做药膳，那些山里的草药混着特制的营养剂，味道古怪但效果显著。索欧左眼的灼痛在第三天基本消失，银色的血也不再渗出。

爱琉教他冥想，如何让数据核心恢复平稳。“你的能力像洪水，需要学会筑坝，学会疏导。”她引导他感受自身的数据流动，像感受呼吸一样自然。

莲则负责体能训练——不是战斗，是最基础的恢复性训练。慢跑，拉伸，呼吸调整。“战斗不是全靠蛮力，小鬼。身体是容器，容器碎了，再强的力量也装不住。”

亚古兽这五天也乖得出奇，不再闹着要零食，而是安静地趴在索欧身边，用自己温暖的身体贴着他，仿佛在传递某种无声的支持。

第五天傍晚，索欧站在木屋外的悬崖边，看着夕阳沉入群山。

左眼的能力恢复了七成。他试着对远处的一棵树使用资质提升——金色的数据流涌出，比之前更加凝实，树上停着的一只野生比丘兽惊讶地发现自己羽毛变得更加鲜艳，发出了欢快的鸣叫。

“控制力提升了。”龙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索欧转身。龙马肩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皇级的自愈能力终究占了上风。

“明天行动？”索欧问。

“嗯。”龙马递给他一个文件袋，“你的新身份：索菲亚·V，薇拉的侄女，19岁，数码医学专业学生。这是学生证、病历卡、还有‘你’和薇拉的合影。”

索欧翻开文件。照片是合成的，但毫无破绽。上面的“索菲亚”有着和他相似的五官，但更加柔和，金发碧眼，笑容腼腆。

“需要易容吗？”

“爱琉会帮你做数据层面的微调，”龙马说，“持续时间八小时，足够进出。”

夜晚，最后的战前会议。

爱琉投影出疗养院的完整3D模型，标注出每一个关键点：

“入口在这里，警卫两人，数码兽是成熟期的守卫兽。他们会检查证件和虹膜。龙马会在监控室同步制造0.5秒的延迟——他们的眼睛会看到证件通过，但实际上数据会有微小差异。”

“进入后，大厅有四个隐藏摄像头。莲会黑入系统，循环播放十分钟前的安全画面。”

“费林的房间在三楼最内侧，307。门口有两名‘护士’看守——实际是红瞳的战斗员，她们的搭档是两只完全体的九尾狐兽·改造体。”

“我们的目标是快速进入，制服费林，获取他脑子里的情报，然后撤离。全程不能超过十五分钟，否则巡逻队会换班。”

莲补充：“我在外围负责接应和清除追兵。龙马在监控室支援。爱琉在一楼制造混乱——比如‘病人突发状况’，吸引注意力。”

“我呢？”索欧问。

“你负责进入房间，和费林‘对话’，”龙马看着他，“我们需要他知道的情报：罗根博士的具体位置，红瞳残党的完整名单，还有...奈拉当年实验的全部数据。”

索欧握紧拳头：“明白。”

“记住，”龙马强调，“不要被愤怒控制。费林会激怒你，会说出难听的话，会拿奈拉刺激你。你必须冷静，因为我们需要他活着说出情报。”

“...如果他不说呢？”

莲咧嘴一笑，赤瞳里闪过冷光：“那我教你的那些‘小技巧’，就派上用场了。”

深夜，索欧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亚古兽趴在他胸口，轻声咕噜：“主人，紧张吗？”

“嗯。”索欧抚摸它的小脑袋，“但更多的是...迫不及待。”

他想问费林：当年按住奈拉注射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想问他：看着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在实验台上崩溃，你有没有一丝犹豫？

想问他：这些年来，睡得好吗？会不会梦见一双翡翠绿的眼睛，在黑暗中盯着你？

窗外，月光被云层遮住，山谷一片漆黑。

而在星光疗养院的307房间里，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突然从床上坐起，额头上满是冷汗。

他推了推眼镜，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

数据感应器发出轻微的嗡鸣——有异常的数据波动在靠近，很微弱，但频率很熟悉。

Alpha系列的特有波动。

费林的嘴角，缓缓扬起一个笑容。

“终于来了啊...”他喃喃自语，“罗根博士说得对，你们这些实验品，总会自己找上门。”

他从床头柜的暗格里，取出一支注射器，里面是血红色的液体。

“那就...好好招待一下吧。”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

（疗养院暗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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