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运动会是学校一年里最热闹的时候。宋亚轩作为体育积极分子，一口气报了三千米长跑和4x100米接力。用他的话说：“哥要让你看看什么叫速度与激情！”

　　张真源对这类活动兴趣缺缺，在体育委员的软磨硬泡下，才勉强报了个凑数的趣味投篮。比赛当天，他找了个看台最高处的角落，拿出物理竞赛题集，准备安静度过这个下午。

　　可惜事与愿违。

　　“张真源！我在这儿！”宋亚轩的声音穿透嘈杂的人声。他穿着亮橙色运动背心，像个小太阳似的冲上看台，一屁股坐在张真源旁边，汗津津的胳膊直接搭上他肩膀，“快，给我加个油！”

　　张真源默默把题集往旁边挪了挪，避免被汗水浸湿：“……加油。”

　　“太敷衍了吧！”宋亚轩不满地凑近，几乎要贴到他脸上，“我可是要为你……为我们班争光啊！”

　　张真源往后仰了仰，无奈道：“你正常说话。”

　　“嘿嘿，”宋亚轩笑嘻嘻地坐直身体，从口袋里摸出两颗水果糖，塞给张真源一颗，“帮我拿着，跑完步吃。”

　　张真源看着掌心里印着卡通图案的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宋亚轩就被班上的同学叫走去热身了。

　　三千米是下午最受关注的项目。发令枪响前，宋亚轩在起跑线做着拉伸，目光却不停往看台角落瞟。张真源依然低着头做题，仿佛周遭的喧嚣与他无关。

　　“各就各位——预备——”

　　枪声响起，十几个身影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宋亚轩一开始就冲在前面，步伐矫健。看台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加油声。

　　张真源放下笔，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那个亮橙色的身影。宋亚轩跑步的姿势很好看，充满力量感，像一只追逐猎物的豹子。

　　前三圈，宋亚轩始终保持在第一梯队。但到第四圈，他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呼吸变得粗重，表情也开始痛苦。看台上的加油声更响了。

　　“宋亚轩加油！”

　　“坚持住！”

　　“轩哥你是最棒的！”

　　张真源握紧了手中的笔。当宋亚轩经过他所在的看台下方时，他突然站起身，提高声音喊道：“调整呼吸！控制节奏！”

　　他的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嘈杂的人声。宋亚轩猛地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眼睛一亮，咬牙调整了呼吸节奏，速度竟然又提了上来。

　　最后两圈成了宋亚轩和体育特长生的对决。两人你追我赶，看台上的气氛紧张到极点。最后一圈铃响，体育特长生突然加速，超过了宋亚轩。

　　“完了完了……”

　　“宋亚轩没力气了……”

　　看台上响起一片惋惜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胜负已定时，宋亚轩突然怒吼一声，像一头发疯的豹子般冲刺起来。在最后一百米，他硬是反超了对手，以半个身位的优势率先冲过终点线！

　　“赢了！宋亚轩赢了！”全班沸腾了。

　　冲过终点后，宋亚轩直接瘫倒在地，大口喘着气。张真源第一时间冲下看台，拨开围观的众人，把水递给他。

　　“怎么样？”张真源蹲下身，难得流露出关切的神情。

　　宋亚轩喘着粗气，脸上却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艰难地从运动短裤口袋里摸出一颗被体温捂得有点化的薄荷糖，塞进张真源手里：“冠军的礼物……虽然只是个学校第一。”

　　薄荷糖在掌心散发着清凉的甜香，包装纸已经被汗水浸湿。张真源看着宋亚轩被汗水浸湿的笑脸，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快去领奖台，”他移开视线，把宋亚轩拉起来，“大家都在等你。”

　　领奖台上，宋亚轩站在最高处，脖子上挂着金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在人群中精准找到张真源，对他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笑容比阳光还要耀眼。

　　张真源站在人群中，看着领奖台上那个闪闪发光的人，突然意识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目光已经无法从宋亚轩身上移开了。

　　下午的4x100米接力，宋亚轩作为最后一棒，再次带领班级夺冠。当他冲过终点线时，全班同学一拥而上，把他抛向空中。在一片欢笑声中，宋亚轩的目光始终追随着站在人群外围的张真源。

　　运动会结束后，大家陆续离开操场。张真源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却被宋亚轩从后面叫住。

　　“喂，等等我！”宋亚轩一瘸一拐地追上来，脸上还带着运动后的红晕，“一起回教室啊。”

　　“你的腿怎么了？”张真源注意到他走路姿势不对。

　　“没事，就是跑太猛抽筋了。”宋亚轩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随即又笑嘻嘻地凑近，“怎么样，我今天帅不帅？”

　　张真源没有回答，而是蹲下身，轻轻按压宋亚轩的小腿：“这里疼？”

　　“嘶——轻点轻点！”宋亚轩倒吸一口冷气。

　　张真源从包里拿出喷雾，熟练地帮他处理抽筋的部位。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操场上只剩下他们和远处收拾器材的老师。

　　“你还会这个？”宋亚轩惊讶地问。

　　“以前练过长跑。”张真源轻描淡写地说。

　　“真的假的？那你今天怎么不报项目？”

　　“不喜欢吵闹。”

　　处理完抽筋，两人并肩往教学楼走。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微风拂过，带来青草的香气。

　　“给。”走到教学楼门口时，张真源从口袋里掏出那颗薄荷糖，“你的冠军礼物。”

　　宋亚轩愣了一下，接过糖，眼睛弯成月牙：“你怎么没吃啊？”

　　“太甜了。”张真源说着，耳根却微微发红。

　　宋亚轩拆开糖纸，把糖扔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明明很好吃啊。”

　　那天晚上，张真源在书桌前写作业时，发现校服口袋里还有一颗糖——是早上宋亚轩塞给他的水果糖。他拆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蔓延，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今天在阳光下奔跑的那个身影，和那颗被汗水浸湿的薄荷糖。

　　也许，偶尔参加一下集体活动，也不是那么糟糕。张真源想着，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