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级篮球联赛报名那天，体育委员热情地找到新来的学霸张真源：“张同学，看你个子挺高，要不要参加篮球队？为班争光嘛！”

　　张真源眼皮都没抬，继续刷着物理题，冷淡回绝：“没兴趣。”

　　体育委员悻悻而归。于是谁都知道，新来的冰山学霸对集体活动毫无热情。

　　半决赛对阵二班，战况激烈。宋亚轩作为主力前锋，拼抢凶猛，但对方防守动作很大，暗肘不断。第二节一次篮下卡位时，宋亚轩为护球，右手腕被对方中锋狠狠撞了一下，当时就肿了起来。他咬牙坚持，但传球和投篮明显受影响，几次必进之球都弹框而出。分差逐渐被拉开到10分。

　　中场休息时，宋亚轩坐在场边，队医用冰袋敷着他肿得像馒头的手腕，脸色阴沉。班主任和队友围着他，气氛凝重。

　　“轩哥，你这手……第三节还能上吗？”

　　“我……”

　　“老师，我替他。”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宋亚轩的话。

　　所有人都愣住了，看向声音的来源，是一直安静坐在替补席末尾、仿佛与周围热火朝天氛围格格不入的张真源。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掉了校服外套，里面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眼神平静地看着老师。

　　“你？”体育老师有些犹豫，“张真源同学，你会打篮球吗？这比赛很重要……”

　　“试试看吧。”张真源言简意赅，已经开始做简单的热身动作，拉伸着手臂和腿脚。他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但那种沉稳的气场却莫名让人安心。

　　宋亚轩也愣住了，都忘了手腕的疼痛，呆呆地看着张真源。他为什么要帮自己？昨天不是还……

　　队友把宋亚轩扶到场边休息。张真源上场，接替了宋亚轩的位置。

　　起初，二班的人看到上场的是个“书呆子”，还有些不以为意。但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张真源确实不像宋亚轩那样打法炫目、充满爆发力，但他的篮球智商高得吓人。传球精准得像用电脑计算过，跑位飘忽，总能出现在最合适的位置。防守时，他的预判极准，几次干净利落的抢断引得场边阵阵惊呼。

　　更让人惊讶的是，他虽然不常主动进攻，但一旦出手，中投几乎弹无虚发，姿势标准得像教科书。

　　在张真源的穿针引线下，原本有些混乱的本班队伍渐渐稳住了阵脚，甚至慢慢追近了比分。

　　宋亚轩坐在场边，看着那个在球场上奔跑的白色身影，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手腕还在疼，但此刻他更在意的是场上的局势和张真源那双专注的眼睛。

　　第三节，张真源的上场成了转折点。他没有炫目的个人技巧，但传球神出鬼没，防守预判精准，总能用最合理的方式处理球。在他的组织下，球队进攻变得流畅，一步步将分差缩小。到第三节结束时，只落后2分了。

　　节间休息，宋亚轩猛地站起来，扯掉手上的冰袋，对教练说：“老师，最后一节我上。”

　　“你的手……”

　　“没事！”宋亚轩活动了一下手腕，虽然还疼，但肿胀消了些，“最后一节了，拼一把！”

　　他看向张真源，张真源也正看着他。两人目光交汇，谁都没说话，却仿佛达成了某种共识。

　　第四节决战，宋亚轩和张真源同时在场。一方是经验丰富、攻击力强的校霸，一方是冷静睿智、掌控全局的学霸。起初两人还有些配合生疏，但很快，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产生了。

　　宋亚轩利用个人能力吸引包夹，然后总能找到空切跑位的张真源；张真源则用精准的传球，一次次喂球给宋亚轩制造杀机。当对方重点盯防宋亚轩时，张真源又能果断出手，中投稳稳命中。

　　比赛最后时刻，双方战平。宋亚轩持球突破，遭遇三人围堵。千钧一发之际，他眼角瞥见张真源从底线悄悄溜到三分线外空位。没有犹豫，宋亚轩一个背后传球，球精准送到张真源手中。

　　张真源接球、起跳、出手，动作一气呵成。篮球划出完美弧线——

　　空心入网！绝杀！

　　终场哨响，全场沸腾。队员们激动地抱作一团，女生们尖叫着冲进场内。宋亚轩第一时间想找张真源，却被一群兴奋的女同学团团围住，递水递毛巾，七嘴八舌地夸他最后一传多么厉害。

　　宋亚轩着急地踮脚张望，透过人群缝隙，看见张真源独自站在欢呼的人群外，拿起书包准备离开。

　　“张真源！”宋亚轩在人群里喊他。

　　张真源脚步一顿，回头看见宋亚轩正被女生们层层围住，这种场面让张真源窒息，他赶紧对宋亚轩的方向快速点了下头，随即把连帽衫的帽子往头上一扣，几乎是跑着离开体育馆。

　　直到跑进空无一人的器材室，张真源才靠在墙上大口喘气。心脏跳得厉害，一半是刚才比赛的剧烈运动，一半是被人群吓的。他滑坐在地上，把发烫的脸埋进膝盖。

　　——天知道他刚才装出那副高冷样子用了多大毅力。

　　——那些欢呼声像针一样扎在皮肤上。

　　——宋亚轩被围住的样子看起来也很痛苦，为什么要勉强自己笑着应付？

　　器材室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张真源几乎是瞬间挺直了背，脸上残余的慌乱被迅速敛去，又恢复了那副惯常的、没什么表情的冷淡模样。他甚至还刻意将身体往阴影里挪了挪，仿佛刚才那个靠在墙上平复呼吸的人不是他。

　　宋亚轩扶着门框，逆着光，有点喘。他目光在堆满篮球和垫子的器材室里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角落那个几乎要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上。

　　“喂，跑那么快干嘛？”宋亚轩走进去，带上门，隔绝了外面隐约的喧闹。他晃了晃没受伤的左手，手腕处还肿着，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探究，“怕被堵着要签名啊？”

　　张真源没看他，视线落在某个陈旧的排球上，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有事？”

　　宋亚轩也不绕弯子了，走到他面前，虽然手腕疼得厉害，还是努力想摆出个随意的姿势靠着旁边的鞍马，结果差点滑倒，有点狼狈地稳住身形。他清了清嗓子，难得正经地说：“刚才……第三节，还有最后那球，谢了。”

　　张真源这才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肿起的手腕上一掠而过，很快又移开，语气依旧平淡：“不用谢我。为了班级荣誉而已。”

　　这话说得官方又疏离，一下子就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回了普通的同学关系，甚至比那还远点。

　　宋亚轩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那点因为并肩作战而生出的、微妙的亲近感，像被针扎了一下，有点泄气，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看着张真源紧绷的侧脸线条，和那双总是没什么温度的眼睛，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家伙，是不是就因为总是这么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样子，所以才没什么朋友？

　　这个念头让宋亚轩心里莫名软了一下。

　　行吧。宋亚轩在心里对自己说，看在你今天帮了哥们儿，而且可能真的不太会交朋友的份上。

　　他扯了扯嘴角，没再继续那个有点尴尬的道谢话题，而是用没受伤的手拍了拍张真源的肩膀，力道不重但张真源身体几不可见地僵了一下。

　　“成，为了班级荣誉。”宋亚轩从善如流，语气轻松了不少，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像是单方面宣布了什么决定的意味，“走了，回去敷冰袋。你也早点回。”

　　说完，他也没等张真源回应，便转身哼着不成调的歌，推门走了出去。

　　器材室里又恢复了安静。

　　张真源站在原地，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才缓缓松了口气，一直挺直的背脊微微放松下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因为刚才的紧张还有些发凉。

　　宋亚轩最后拍他肩膀的动作，和那个仿佛“以后我罩你”的眼神，让他心里泛起一丝极其陌生的波澜。

　　他不太确定，被这个看起来有点麻烦的校霸“关照”，究竟是好事，还是意味着更多的……麻烦。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