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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雨断章

暮雨断章

林暮雨坐在老梧桐树下面,在膝盖上摊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开始写作,碳素笔在纸页上沙沙作响。

这是光辉高中最偏僻的角落,图书馆后墙与围墙夹出的一片三角地带,两棵老梧桐并肩而立,树下散落着几块不知哪个年代搬来的青石板。大多数学生不知道这个地方,林暮雨却把它当作秘密基地——从高一开始,每个午休和放学后,只要不下雨,他都会在这里写作。

今天写的是一个关于雨的故事。男主角在江南小镇经营一家旧书店,女主角是从大城市逃婚而来的钢琴教师。他们相遇在梅雨季,檐水滴答……

“哟,这不是我们班的林——妹——妹吗”?”

声音突兀地划破午后的宁静,像钝刀割开绸缎。林暮雨的笔尖顿了顿,在纸上留下一个墨点。

两个男生晃了过来,为首的是汪康,总把校服袖子卷到肩膀,露出自以为健硕的二头肌。跟在他身后的是刘锐,瘦得像根竹竿,却总学汪康走路时外八字的姿态。

林暮雨合上笔记本,站起身准备离开。

“别走啊,”汪康一步跨到面前,挡住了去路,“写什么呢这么认真?情书?给哪个姑娘的?”

“让开。”林暮雨说道

“我看看。”刘锐伸手就去抢笔记本。

林暮雨迅速把本子护在身后:“这是我的私人物品。”

“私人物品?”汪康嗤笑,“一个大男人天天写写画画,跟个娘们似的。怪不得大家叫你林妹妹,我看挺贴切。”

这些话林暮雨听过无数次。小学时就有男生因为他的名字而取笑他,中学时更甚。起初他会红着脸争辩,后来学会了沉默,再后来,他给自己筑起一道透明的墙,把这些声音隔绝在外。但隔绝不代表听不见,每一次嘲笑,都像细小的针,扎在心上某个柔软的地方,久了,那里就结了层薄薄的茧。

林暮雨抬头,直视汪康的眼睛,“我的名字,是我妈妈怀着我的时候,梦见暮春时节的细雨,落在她最喜欢的秋海棠上。她说那是她见过最美的画面。”

汪康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少他妈文绉绉的!把本子给我!”

三个男生推搡起来。林暮雨清瘦,力气本就不大,被汪康一推,后背撞在粗糙的梧桐树干上,闷哼一声。笔记本脱手飞出,在空中划了个弧线,被刘锐接住。

“让我看看林妹妹的大作——”刘锐翻开本子,故意用夸张的语调朗诵起来,“‘他的手轻轻拂过她湿润的发梢,像拂过被晨露打湿的栀子花瓣……’”

周围不知何时聚拢了几个看热闹的学生,窃笑声像水面的涟漪扩散开来。

林暮雨感到脸颊发烫。那些文字是他最私密的思绪,是他对这个世界最温柔的想象,如今却被粗暴地撕开展览。他想冲上去夺回来,但汪康挡在面前,像一堵墙。

“还给我。”他说,声音微微发抖。

“想要?来拿啊。”刘锐把本子举高,像逗弄小狗。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如炮弹般从人群外冲进来。

林暮雨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汪康已经捂着鼻子倒在地上,指缝间渗出鲜红的血。下一秒,笔记本从刘锐手中飞出,而刘锐本人则被一只大手掐着脖子提起,双脚离地,然后也结结实实的挨了几拳。

来人身高足有两米,高一的校服紧绷在壮硕的身躯上,像随时会爆开。浓眉,方脸,短发根根竖起,此刻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

是李通,林暮雨一生中最好的好兄弟。

“你、你干什么……”刘锐的脸憋得通红,双腿在空中徒劳地蹬踹。

李通凑近他,声音低沉得像滚雷:“我刚才听见你叫谁‘林妹妹’?”

“我、我……”

“还有你,”李通转向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汪康,“你说谁像个娘们?”

汪康捂着鼻子,血从指缝滴在校服前襟,开出一朵朵暗红的花。他看着李通,嘴唇动了动,没敢说话。

“我数三声,”李通说,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们两个,把本子捡起来,擦干净,双手还给暮雨。然后鞠躬道歉。”

周围鸦雀无声。梧桐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像在窃窃私语。

“三。”

刘锐还在挣扎。

“二。”

汪康的眼神闪烁。

“一。”

李通松开了刘锐的脖子。就在刘锐滑落到地面大口喘气时,李通一手一个,抓住两人的后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他们拖到笔记本掉落的地方。

“捡。”

汪康颤抖着伸出手,捡起沾了泥土的笔记本,用袖子仔细擦拭封面。他的动作很慢,每一秒都是煎熬。终于擦干净了,他双手捧着,递到林暮雨面前。

“对、对不起……”

刘锐也挣扎着爬起来,弯下腰:“对不起,林暮雨同学。”

李通站在他们身后,像一座山。他俯视着两个瑟瑟发抖的男生,一字一顿地说:

“听好了,你们两个狗日的孙子。以后再敢欺负林暮雨,或者让我听见你们叫他‘林妹妹’,我就把你们的牙一颗颗打下来,然后塞进你们屁眼里。听懂了吗?”

两人拼命点头。

“滚。”

他们连滚爬爬地跑了,围观的人群也迅速散开,生怕被这位煞神注意到。

梧桐树下恢复了宁静。李通转身看向林暮雨,那张凶神恶煞的脸突然变得局促起来,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你没事吧?”

林暮雨摇摇头,抱着失而复得的笔记本,指尖抚过封面上的擦痕。他抬头看着李通,这个曾经高三、现在却因为打架留级到高一的挚友,心情复杂

“谢谢你,李通。”

“谢什么,”李通摆摆手,在他身边坐下,巨大的身躯让青石板都显得小了,“那两个狗杂种,不教训下,不长记性。”

林暮雨在他身边坐下,翻开笔记本检查内页。还好,只是封面脏了,里面的文字都还完好。他松了口气。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他轻声说,“上次你因为打架留级,你妈妈哭了好久。”

李通的母亲在菜市场卖猪肉,一个人把李通拉扯大。林暮雨见过她几次,矮小、黝黑、双手粗糙皲裂,但每次见到林暮雨都会塞给他一袋自己做的肉丸子,说“小雨太瘦了,多吃点”。

“那能怎么办?”李通耸肩,“看着他们欺负你?我做不到”

沉默片刻,李通又说:“而且,你的小说写得真的很好。”

林暮雨惊讶地转头看他:“你看过?”

“我没看过,也不懂情情爱爱的东西,”李通老实承认,“但我们班的何老师——就那个凶巴巴的语文老师——上周作文课,他拿了篇范文给我们讲怎么写景物描写。读了一段后问我们知道是谁写的吗,我们都说不知道。

他说‘是高二的林暮雨同学发表在《少年文艺》上的《春夏秋冬》’。”

林暮雨愣住了。《春夏秋冬》是他初中时写的一篇散文,去年被语文老师推荐投稿,没想到真的发表了。他知道何洛华老师——光辉高中的传奇教师,不但是特级教师,还是知名作家,据说市里那座最大的图书馆就是他推动建成的。但也听说他极其严厉,对文字挑剔到近乎苛刻。

“何老师说,”李通模仿着何洛华那种抑扬顿挫的语调,“‘你们整天写些无病呻吟的东西,看看人家林暮雨,四个季节写得像四幅画,字里行间都是对生活的观察和热爱。这才叫写作。’”

李通恢复自己粗哑的嗓音:“连何老师都夸你,我就算看不懂,也知道你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

林暮雨感觉眼眶有点热。他低头看着笔记本上的字迹,那些曾经让他羞于示人的文字,此刻突然有了不同的重量。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他说。

“谢啥,”李通拍拍他的肩,力道大得让林暮雨晃了晃,“你继续写,我去打球了。有事就喊我,我就在操场。”

李通走了,梧桐树下又只剩下林暮雨一个人。但这次不一样了,心里某个地方暖洋洋的,像冬日的早晨突然照进一束阳光。

他重新打开笔记本,想继续刚才被打断的故事,却发现思绪已经飘远。笔尖悬在纸页上方,久久没有落下。

远处传来上课预备铃。林暮雨收拾好东西,背上书包,沿着小径往教学楼走去。下午第一节是美术课,他喜欢美术课,可以在画纸上构建属于自己的世界。

就在他即将走进教学楼时,天空飘起了细雨。

九月的雨来得突然,细如牛毛,在空气中织成一张若有若无的网。林暮雨加快脚步,却在台阶前停住了。

一个女生站在屋檐下,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她穿着和其他学生一样的校服,但不知为何,那身普通的蓝白运动服穿在她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优雅。她的头发扎成简单的马尾,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侧脸在雨光的映衬下像细腻的瓷器。

似乎是察觉到视线,她转过头来。

林暮雨呼吸一滞。那是一张极其精致的脸,不是那种张扬的美,而是含蓄的、需要细细品味的美丽。

“没带伞吗?”她的声音很好听,像雨滴落在青石板上,清泠泠的。

林暮雨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盯着人家看了好几秒,慌忙移开视线:“嗯……没想到会下雨。”

“我带了,”女生从书包里取出一把折叠伞,撑开,“要去哪栋楼?”

“高二教学楼。”

“顺路,一起走吧。”

林暮雨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伞下的空间比想象中狭小,他能闻到女生身上淡淡的香气,像是茉莉混合着书卷的味道。

两人并肩走在雨中的校园小径上。雨丝斜斜地飘进来,林暮雨下意识地把伞往女生那边推了推。

“你是高二的?”女生问。

“嗯,二班。你呢?”

“一班,叶知秋。”

林暮雨脚步一顿。叶知秋。这个名字他听说过,或者说,整个光辉高中没人没听说过。叶氏集团的千金,常年占据年级第一的学霸,学生会主席,传说中的人物。他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遇见她,在一把伞下,距离近到能看清她睫毛上细小的雨珠。

“怎么了?”叶知秋偏头看他。

“没、没什么。”林暮雨低头看路,心跳莫名加快。

雨渐渐大了,打在伞面上噼啪作响。两人走得近了些,林暮雨的衣袖偶尔擦过叶知秋的手臂,每一次轻微的接触都让他神经紧绷。

“你叫什么名字?”叶知秋问。

“林暮雨。双木林,暮色的暮,雨水的雨。”

“林暮雨……”叶知秋轻声重复,声音里带着某种沉吟,“暮雨……很有诗意的名字。让我想起一句诗,‘暮雨潇潇江上村’。”

林暮雨惊讶地看着她。很少有人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就联想到诗句,大多数人只会开玩笑说“怎么像个女孩的名字”。

“我妈妈喜欢诗词,”叶知秋解释道,“小时候她常念给我听。”

他们走到高二教学楼门口。雨还在下,檐水成串地滴落,在台阶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林暮雨正要道谢离开,叶知秋却叫住了他。

“你的校服,”她指了指他的左肩,“湿了。”

林暮雨低头一看,果然,蓝白色的校服晕开一片深色。大概是刚才推伞的时候,自己的肩膀露在了外面。

“没关系,一会儿就干了。”

叶知秋从书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他:“擦擦吧,小心感冒。”

那是一包印着精致花纹的纸巾,和林暮雨平时用的那种简易包装完全不同。他抽出一张,纸质柔软得不像话。

“谢谢。”

“该我谢谢你,”叶知秋微笑,梨涡浅浅,“刚才你把伞往我这边倾斜,自己都淋湿了。”

林暮雨脸一热,不知该如何回应。好在此时上课铃响了,解除了他的尴尬。

“我得走了,美术课在艺术楼。”他说。

“嗯,再见,林暮雨。”

“再见。”

他转身冲进雨里,跑向不远处的艺术楼。跑出十几米后,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叶知秋还站在教学楼门口,撑着那把浅蓝色的伞,身影在雨幕中显得有些朦胧。见他回头,她微微挥了挥手。

林暮雨也挥了挥手,然后加快脚步跑进艺术楼。

美术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林暮雨在角落找到自己的位置,摊开画纸,老师今天布置的作业是“秋天的记忆”。他拿起铅笔,却迟迟没有落笔。

窗外的雨还在下,玻璃上蜿蜒着水痕。他想起刚才伞下的空间,想起叶知秋说“暮雨……很有诗意的名字”,想起她左颊那个浅浅的梨涡。

铅笔终于落在纸上,勾勒出伞的轮廓,伞下是两个模糊的身影,背景是雨中的梧桐。他画得很专注,以至于没有注意到美术老师在他身后站了很久。

“很有意境,”老师轻声说,“这个可以深入画成完整作品。”

林暮雨这才惊醒,看着画纸上未完成的素描,突然有些慌乱。他原本想画的明明是老家门前的银杏树。

“我……我再想想。”他说。

下课铃响时,雨已经停了。天空洗过一般澄澈,阳光从云层缝隙漏下来,在积水上洒下碎金。林暮雨收拾画具,犹豫着要不要把那张素描完成。

就在这时,教室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是李通。他的表情异常严肃,对林暮雨招了招手。

林暮雨心里一沉,快步走过去。

“教导处,”李通言简意赅,“汪康和刘锐这两个孙子告状了,说我无故殴打同学。王主任要给我退学处分。”

林暮雨手里的画具差点掉在地上:“什么?”

“现在就去,何老师也在。”李通顿了顿,看着林暮雨,“你能……帮我作证吗?证明是他们先欺负你的。”

“当然!”林暮雨毫不犹豫,“本来就是他们的错!”

李通先赶到了行政楼。教导处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鼻青脸肿!两颗门牙松动!这是李通这学期第三次打架了!上次留级时他怎么保证的?说再犯就自动退学!”这是王主任的声音,尖利而愤怒。

“王主任,事情要分前因后果。”另一个声音响起,沉稳有力,这是何洛华的声音,“我的学生我了解,李通虽然冲动,但从不无缘无故打人!”

等到林暮雨赶来时。办公室里已经有五个人了:教导处王主任,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此刻脸涨得通红;何洛华老师,五十岁上下,头发花白但梳得一丝不苟,戴一副金边眼镜;汪康和刘锐,脸上确实青一块紫一块,尤其是汪康,鼻子还塞着棉花;还有李通,站在何洛华身边,像犯错被家长领来的孩子。

“林暮雨?”王主任皱眉,“你来干什么?”

“他是证人,”何洛华替林暮雨回答,“证明这件事的前因。”

王主任看向林暮雨,眼神充满怀疑:“你就是那个被欺负的同学?李通是为了你打人的?”

林暮雨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是的。午休时我在梧桐树下写作,汪康和刘锐同学抢我的笔记本,嘲笑我的名字,还推搡我。李通同学是为了保护我才动手的。”

“保护?”王主任冷笑,“保护需要把同学打成这样?你看看他们的脸!”

汪康适时地呻吟了一声,刘锐则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不知是害怕还是在偷笑。

“王主任,”何洛华推了推眼镜,“本校校规第七条明确写着:同学之间应互帮互助,团结友爱,不得欺凌同学。这两个学生——”他指向汪康和刘锐,“——先是言语侮辱,后是抢夺私人物品,推搡他人。这是不是欺凌?”

“光说无用,得有证据!”王主任拍桌子,“现在唯一清楚的事实就是,李通把同学打得鼻青脸肿!这已经是严重违纪!”

办公室陷入僵局。李通握紧拳头,骨节发白。林暮雨看着他的侧脸,想起李通妈妈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想起她说“小雨,你多看着点通子,他脾气爆,容易惹事”时的担忧。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李通被退学,他正想说些什么

何洛华却笑了

“证据?有啊。”

所有人都看向他。

何洛华慢条斯理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打开,点了几下,然后转向王主任。

“林暮雨同学写作的那个梧桐树附近,我上个月自费装了监控。最新款的,高清,带录音功能。”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我想,事情的经过应该被完整记录下来了。”

汪康和刘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你在校园里私自安装监控?”王主任也震惊了

“什么私自?我是向后勤处报备过的。”何洛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为了防止校园暴力,保护学生安全——这个理由够充分吧?审批都下来了,只是还没来得及通知教务处。”

王主任接过那张纸,脸色变幻不定。

“调出来看一下不就完事儿了吗?”

事已至此,王主任只好接过平板,手指有些颤抖地点开视频。画面清晰得能看清梧桐叶的纹理,声音也清楚得能分辨每个人的语调。

视频从林暮雨坐在树下写作开始,到汪康和刘锐出现,嘲笑,推搡,抢笔记本,李通冲进来,打人,警告……每一帧都清清楚楚。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只有视频里李通粗哑的声音在回响:“以后再敢欺负林暮雨……我就把你们的牙一颗颗打下来……”

视频播完,王主任缓缓放下平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何洛华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王主任,您看,这是不是证据?汪康、刘锐欺凌同学在先,李通的行为——”他顿了顿,“——虽然过于冲动,下手过重,但从性质上说,更像是见义勇为。当然,打人不对,该批评批评,该处分处分。但退学?我想问,我们光辉高中的‘光辉’二字,指的是纵容霸凌,惩罚见义勇为的学生吗?”

王主任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颓然坐下:“那……何老师觉得该怎么处理?”

“汪康、刘锐,记过一次,全校通报批评,向林暮雨同学书面道歉,检讨书不能低于6000字,写好交给我看,如果我不满意,那自然是重新写”何洛华语速平稳,像在陈述早已想好的方案,“李通嘛,动手打人,记警告一次,负责打扫梧桐树区域一个月。另外,写三千字检讨,深刻反思如何用更恰当的方式帮助同学。”

他看向王主任:“这样的处理,既维护了校规的严肃性,也体现了公平正义。您觉得呢?”

王主任沉默良久,终于点头:“就按何老师说的办。”

汪康和刘锐还想争辩,被王主任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何洛华则示意李通和林暮雨可以离开了。

走出行政楼时,夕阳已经西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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