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潮突至的冬日,老巷被白雪裹得静谧。忘忧花艺工作室的门扉紧闭,室内生着一台小巧的炭炉,火苗“噼啪”跳动,映得墙面挂着的干枝忘忧草都暖了几分。
温言裹着米白色的厚围巾,蹲在炉边拨弄炭火,鼻尖被烤得泛红。陆时衍坐在旁边的矮凳上,手里拎着陶壶,正往炉上放——壶里煮着陈皮白茶,还丢了几片晒干的梨片,是他照着第二世御膳房的法子改良的。
“呼,外面雪下得好大。”温言搓了搓手,抬头望向窗外,雪花正簌簌落在窗棂上,积起薄薄一层。
陆时衍伸手将她拉到身边坐下,让她挨着自己取暖,指尖裹住她微凉的手:“比第一世忘忧园的雪小些,却比那时暖多了。”
温言愣了愣,顺着他的话想起前尘:“第一世的雪,你为了给我找御寒的草药,在山里冻得手背全是冻疮。”
“傻姑娘,”他指尖轻轻刮过她的手背,语气带着心疼,“那时你在园子里咳得厉害,忘忧草性凉,不能多敷,只能去后山采驱寒的野姜。回来时看见你缩在草屋门口,抱着膝盖等我,雪落在你发上,像结了层霜。”
炭炉上的陶壶渐渐冒出热气,茶香混着梨香漫开来。陆时衍提起壶,倒了两杯温热的茶,递到温言手中:“尝尝?比第二世宫墙里的雪水烹茶,多了点甜。”
温言抿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进心底,梨香清甜,陈皮回甘。她忽然想起什么,轻声说:“第二世的冬天,宫宴过后下了雪,我在御花园的梨树下等你,却只等到你要去戍边的消息。”
陆时衍的动作顿了顿,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那时候身不由己,只能悄悄在你窗台上放了暖炉和一碟糖蒸酥酪,想着你吃着甜的,或许就不那么冷了。”他指尖抚过她的发梢,带着悔意,“却没告诉你,我多想留下来,陪你看一场完整的雪。”
温言往他怀里缩了缩,听着他沉稳的心跳,鼻尖微酸:“可现在,你陪着我呢。”
“是。”他收紧手臂,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个轻吻,“这一世,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等雪、一个人挨冻。”
炭炉的暖意裹着两人,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落在梨树枝桠上,积起一团团白雪,像极了第二世宫墙暖房外的景致,却没有那时的孤寂。陆时衍从果盘里剥了一瓣橘子,喂到温言嘴边:“甜吗?前两世总没机会这样陪你吃些暖的,这辈子要补回来。”
温言含着橘子,甜意漫到舌尖,抬头看向他。炉火映在他眼底,像盛着两簇小小的火焰,也盛着她的身影。她忽然想起第一世忘忧园的雪夜,他抱着冻僵的她在草屋里取暖;第二世宫墙的雪天,她对着空荡的庭院发呆。而此刻,炉暖茶香,爱人在侧,窗外雪落有声,所有的遗憾都被这一世的温柔填满。
“陆时衍,”她轻声说,“明年冬天,我们还在这里烤火煮茶好不好?”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尝到橘子的甜和茶的香:“好。以后每一个冬天,都这样陪着你。雪落时煮茶,雪停时踏雪,把前两世没来得及共度的寒冬,都变成这辈子的暖。”
炉火依旧跳动,茶香袅袅,窗外的雪静静落下,覆盖了老巷的喧嚣,也覆盖了三生的颠沛。室内,两人依偎着,看雪落,忆前尘,惜今生,茶暖,心更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