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第二周,我已经得出一个重要结论:这里最可怕的不是幽灵,不是会移动的楼梯,也不是那些偶尔咬人的书——而是早上八点的魔药课。
“安莉娅,起床了。”达芙妮的声音从帷幔外传来,“再不起我们就迟到了。”
我把自己更深地埋进羽绒被里,发出不满的嘟囔:“五分钟……就五分钟……”
“你二十分钟前也是这么说的。”潘西尖刻地说,她已经穿戴整齐,正在镜子前调整她的领带,“如果格温家的大小姐因为赖床被扣分,那可就太精彩了。”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我头上,我猛地坐起来,头发乱糟糟地垂在肩上:“你敢!”
“那就快起来。”潘西得意地笑了。
我气鼓鼓地爬下床,一边抱怨着霍格沃茨不合理的课程安排,一边在衣柜里翻找,最终我选定了一件墨绿色的袍子——衬我的眼睛,而且料子足够柔软,不会在魔药课那种阴冷的地窖里让我起鸡皮疙瘩。
“你觉得这件怎么样?”我转向达芙妮,转了个圈。
“很好,”达芙妮敷衍地说,忙着往书包里塞课本,“但如果你再不快点,我们就要穿着漂亮袍子在地窖外面罚站了。”
我们几乎是踩着点冲进魔药教室的,地窖里弥漫着各种奇怪的气味,墙上摆满了浸泡着动物器官的玻璃罐,我不由自主地皱起鼻子。
“好难闻。”我小声抱怨。
“格温小姐,”一个冰冷滑腻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我相信你的嗅觉器官还没有精细到能辨别独角兽角粉和龙肝粉的区别,或许你更愿意在课后留下来,亲自……体验一下它们的差异?”
斯内普教授像一只大蝙蝠一样滑到教室前方,他漆黑的眼睛扫过全班,最后定格在我身上。
“坐下。”他简短地说。
我赶紧在离我最近的空位坐下,发现旁边的人竟然是哈利·波特,他看起来和我一样不自在。
“今天,”斯内普教授开始用他那种特有的、近乎耳语却又能让所有人听清的声音说话,“我们将配制一种治疗疖子的简单药水,配方在黑板上,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人……搞砸。”
我翻开《魔法药剂与药水》,找到对应章节,这个配方看起来不算复杂,但有几个步骤的时间要求很精确。
“开始。”斯内普宣布。
教室里立刻响起坩埚碰撞和材料切碎的声音,我小心翼翼地称量干荨麻,却听见旁边传来一阵慌乱的响动。
哈利正手忙脚乱地试图把豪猪刺从包装里取出来,结果一整包都撒在了桌上。
“波特先生,”斯内普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们桌旁,“如果你连最基本的材料处理都做不好,也许我应该建议你转去麻瓜研究——哦,等等,那也需要一点脑子。”
我忍不住笑出声,但立刻捂住嘴,哈利的脸红得像他的坩埚底下的火焰。
“需要帮忙吗?”我小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施舍的味道——毕竟,一个波特向我求助,这画面还挺有趣。
“不用。”哈利生硬地说,开始胡乱地往坩埚里扔材料。
我耸耸肩,专注于自己的药水,一切进行得很顺利,直到我需要添加毒蛇牙粉,我伸手去拿放在我和哈利之间的天平,却不小心碰翻了哈利的鼻涕虫胶体容器。
粘稠的绿色液体泼了出来,溅了我一手。
我僵住了。
“啊——”我发出的声音介于尖叫和哽咽之间,“这是什么……好恶心!黏糊糊的!”
“安静,格温小姐。”斯内普厉声说,但已经晚了。
全班都转过头来看,德拉科·马尔福在教室另一头笑得肩膀直抖,我手上的黏液正慢慢往下滴,而我除了呆站着之外什么也做不了——我不能用没洗过的手碰我的袍子,也不能用脏手去拿魔杖清理。
“波特,”斯内普冷冷地说,“由于你的不小心,导致你的同桌无法继续她的工作,为格温小姐清理干净。”
“但那是她——”哈利试图辩解。
“现在。”
哈利不情愿地抽出魔杖,嘟囔了一句什么,一道微弱的蓝光闪过,我手上的黏液消失了,但那种黏糊糊的触感仿佛还留在皮肤上。
“谢谢。”我咬牙切齿地说,声音小得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不过下次请管好你自己的材料。”
“是你碰翻的!”哈利压低声音反驳。
“如果你把它们放在该放的地方,我就不会碰到了。”
我们互相瞪着,直到斯内普再次警告地看向我们这边,
接下来的半节课,我都沉浸在一种混合着嫌弃和愤怒的情绪中,我的药水最终呈现了一种可疑的橙黄色,而不是书上描述的清澈蓝色,斯内普路过时,只是冷哼一声,在我的羊皮纸上批了个“P”(差)。
“这不公平,”下课后,我一边用力擦手一边对达芙妮抱怨,“如果不是波特那个蠢货,我本可以做得更好的。”
“我看到是你碰翻了他的东西。”达芙妮实事求是地说。
“那又怎样?”我扬起下巴,“一个合格的魔药师应该把材料放好,这是基本常识。”
达芙妮翻了个白眼,但没再争辩。
午餐时,我特意选了离格兰芬多长桌最远的位置,可命运似乎非要和我作对——当我去盛约克郡布丁时,正好撞见赫敏·格兰杰在给哈利和罗恩讲解魔药课的正确步骤。
“你应该顺时针搅拌三圈半,而不是随便乱搅,”赫敏认真地说,“而且豪猪刺要在离火后加入,否则会——”
“否则会爆炸,我们知道,”罗恩闷闷不乐地戳着他的土豆,“但谁能记住那么多?”
“我能。”赫敏和我同时说。
我们都愣了一下,然后互相看着,赫敏的眼睛亮起来:“你也注意到了吗?书里第47页的小字注释说,如果加入两滴额外的犰狳胆汁,药效会增强百分之二十,但大多数人都忽略了这点。”
我本来想冷哼一声走开,但她的发现确实有趣,“实际上,”我忍不住说,“犰狳胆汁在月圆之夜采集的效果更好,我家的魔药储藏室里有一小瓶,我父亲说那值一百加隆。”
赫敏看起来既惊讶又佩服:“真的吗?我在《稀有魔药材料及其应用》里读到过,但没见过实物。”
“下次我可以——”我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和谁说话,一个麻瓜出身的女孩,一个格兰芬多,我硬生生改口,“——我是说,这些知识纯血家庭的孩子都应该知道。”
赫敏的热情明显冷却了:“哦,是啊,当然。”
我端着布丁回到斯莱特林长桌,心里莫名有些烦躁,潘西正在大肆宣扬她得到了一个“E”(良好)。
“斯内普教授说我的药水颜色几乎完美,”她得意地说,“不像有些人,做出了橙色的东西。”
“至少我的没炸。”我冷冷地说,想起纳威·隆巴顿那锅最终需要被施消失咒的失败品。
下午是飞行课,这是我期待已久的——格温家有私人魁地奇球场,我从六岁就开始骑扫帚了。
霍琦夫人吹响哨子后,我优雅地跨上扫帚,轻轻一蹬就稳稳升到空中。
“格温小姐,下来!”霍琦夫人喊道,“我还没说开始!”
“抱歉,”我降下来,但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它有点太听话了。”
相比之下,哈利的表现更引人注目,当纳威的扫帚失控时,哈利像天生就会飞一样冲上去,一个漂亮的俯冲接住了纳威的记忆球,马尔福为此大发雷霆,因为风头全被抢走了。
“他以为他是谁?”马尔福在晚餐时还在抱怨,“救世主波特,飞天英雄波特——”
“至少他会飞,”我漫不经心地说,切着我的小羊排,“不像某些人,连扫帚都没摸热就被要求下来了。”
马尔福瞪着我:“你站在哪一边,格温?”
“我自己这边。”我甜甜一笑,“永远都是。”
晚上在公共休息室写作业时,沙比尼坐到我旁边的沙发上:“听说你今天和波特在魔药课上差点打起来?”
“夸张。”我头也不抬地继续写我的魔法史论文,“我只是表达了对某些人……缺乏基本素养的合理不满。”
“潘西说你像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尖叫。”
我停下羽毛笔,抬头看着他:“潘西·帕金森的下巴如果再尖一点,就能当裁纸刀用了,你觉得我需要在意她的评价吗?”
沙比尼大笑起来,引得好几个人往我们这边看。
“我喜欢你,格温。”他重复了开学那天的话,“你真的够直接。”
我哼了一声,继续写作业,但嘴角忍不住上扬。
临睡前,我坐在窗边看着湖底的景色,一条人鱼游过,好奇地贴在玻璃上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摆动着尾巴离开了。
第一周结束了,我还没成为斯莱特林的明星——马尔福抢了太多风头,而且他显然有意当领袖,但没关系,安莉娅·格温不需要当领袖,只需要当最好的。
我爬上床,把丝绸被拉到下巴,明天是周三,有变形术和黑魔法防御术,奇洛教授身上的大蒜味让我头疼,但至少那门课不会弄脏我的手。
“不能再出丑了,”我对着黑暗发誓,“绝对不能再让黏糊糊的东西沾到我身上。”
这是个合理的决心,毕竟,一个格温家的人,应该永远优雅、完美、无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