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调皮地钻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洒下一片斑驳。
钟苒柠哼着走调的小曲，指尖在衣柜门把手上轻轻画圈圈。
柜门打开的刹那，她的视线被那条淡蓝色连衣裙牢牢吸引住。
裙摆上的蕾丝像跳动的音符，是她上个月特地为活动购置的宝贝，一直珍藏着没舍得穿。
她嘴角挂着笑把裙子拎出来，在镜子前晃了晃。
镜子里的少女眉眼弯弯，脸颊透着自然的红晕，就连发梢都仿佛在欢快地跳舞。
这样的喜悦来得纯粹又直接，直到她抬手摸上脸颊才恍然明白。
这份雀跃。
不过是因为林屿帆会出现在黎思彤的生日派对上。
不过是想离他更近一些罢了。
这份雀跃很快就被现实浇灭。
钟苒柠对着镜子蹙了蹙眉，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裙摆。
林屿帆喜欢的是黎思彤啊，他对自己的好，只不过因为自己是黎思彤的朋友，是顺手而为的善意。
而且今天是黎思彤的主场，自己这么精心打扮反倒显得喧宾夺主了。
她依依不舍地把连衣裙挂回去，从衣架上取下宽松的白色卫衣和浅蓝色牛仔裤。
简单的穿搭让她看起来清爽利落，对着镜子把长发高高扎成丸子头，碎发垂在耳畔，显得俏皮可爱。
最后只在脸颊轻拍了些素颜霜遮住熬夜的倦容，便背着装满礼物的小包出了门。
黎思彤的生日派对定在市中心“唱吧”KTV，离钟苒柠家不远。
按照定位，钟苒柠顺利找到了商业楼，但绕了两圈都没找到入口。
她站在路边，懊恼地抓了抓丸子头，掏出手机打算导航，心里嘀咕。
怎么方向感这么差呢？
“钟苒柠同学。”
温柔的男声从背后传来，如羽毛拂过心尖。
钟苒柠身体猛地僵住，心跳漏了一拍后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这声音太熟悉了。
是林屿帆。
她缓缓转身，就看到林屿帆站在不远处，穿着黑色T恤和运动裤，阳光落在发梢上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眼神里带着点戏谑。
“对不起啊，没有吓到你吧？”
“没，没有。”
钟苒柠慌忙摆手，脸颊发烫，不敢与他对视，只能低头盯着鞋尖。
“那就好。”
林屿帆笑了笑，走近几步。
“聚会就要开始了，我们快走吧。”
“嗯。”
钟苒柠轻轻应了一声，跟在他身后。
转过拐角，“唱吧”的招牌映入眼帘。
钟苒柠吐了吐舌头，原来这么近，刚才居然没发现。
她偷偷瞥了眼身旁的林屿帆，祈祷他没看出自己的窘迫。
推开包间门，喧闹的音乐和笑声扑面而来。
钟苒柠下意识后退一步，眼前的景象让她手足无措，十几个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玩游戏，气氛热烈得过分。
她知道黎思彤性格开朗，人缘极佳，却没想到朋友这么多。
定了定神，跟着林屿帆走进去。
“你们两个总算来了，就差你们了！”
黎思彤放下话筒，笑着朝他们走来。
她穿着粉色连衣裙，化着精致的淡妆，格外亮眼。
林屿帆笑着递上礼物。
“生日快乐。”
“谢谢！”
黎思彤大方收下，转手递给朋友帮忙收好。
钟苒柠连忙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礼物，双手递过去，声音有些紧张。
“彤彤，祝你生日快乐，往后平安无忧。”
“谢谢柠柠！这句话也同样送给你哦。”
徐静妤笑着接过礼物，亲昵地拉着钟苒柠的手走到沙发边坐下，热情地介绍身边的朋友。
林屿帆则如鱼得水，迅速融入人群，与众人谈笑风生，举止从容自信。
钟苒柠坐在角落，看着这一切，心里泛起难以言喻的别扭和尴尬。
她忽然觉得自己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林屿帆和黎思彤像是天生属于这个热闹的圈子，优秀开朗，身边从不缺朋友。
而自己就像个误闯进来的旁观者，只能远远看着，连融入的勇气都没有。
接下来的游戏环节，钟苒柠全程游离。
“真心话大冒险”“国王游戏”，她都不熟悉，只能抱着抱枕坐在一旁，偶尔象征性地鼓掌。
有人邀请她一起玩，她也只是尴尬地摇头，借口不太会。
唱歌环节更让她无所适从。
看着大家轮流拿起话筒自信展现歌喉，钟苒柠默默缩了缩身子。
虽然歌声不算难听，但在这么多陌生人面前开口实在不好意思，只能拿起饮料小口喝着，目光时不时落在手机屏幕上掩饰局促。
这时，一阵低沉温柔的歌声透过音响传来，瞬间压过包间的嘈杂。
钟苒柠下意识抬头，目光直直落在舞台中央。
林屿帆坐在高脚凳上，拿着话筒专注地唱着抒情老歌。
柔和的灯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清晰的侧脸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阴影。
他的声音极具感染力，每个音符都像带着魔力，将人带入歌曲的意境。
钟苒柠看得有些出神，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这一刻，她可以毫无顾忌地盯着他。
不用害怕被发现，不用感到尴尬。
仿佛世界只剩下他和他的歌声。
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周围的喧闹也变得不再刺耳。
一曲终了，包间里爆发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
“好！唱得太好了！”
“屿帆，再来一首！”
“别光自己唱啊，让黎思彤陪你一起唱一首！”
众人的起哄声此起彼伏，黎思彤的脸颊瞬间染上红晕，眼神中带着羞涩与期待，在簇拥下拿起话筒，笑着走上舞台站在林屿帆身边。
“哦～我们的黎大美女害羞了啊！”
人群中有人笑着起哄。
“老实说，是不是喜欢我们家屿帆啊？”
“去你的！”
黎思彤娇嗔地瞪了那人一眼，脸颊却更红了。
林屿帆看着热闹的景象，无奈地笑了笑，没解释也没反驳。
那副默认的模样像根细针，轻轻刺了钟苒柠一下。
熟悉的旋律再次响起，林屿帆和黎思彤拿起话筒，默契地对视一眼，一同唱了起来。
他们的声音搭配和谐，眼神交汇间满是默契，画面美好得像幅精心绘制的油画。
但这幅美好的画面落在钟苒柠眼里，只剩下刺眼和讽刺。
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住，密密麻麻的疼痛蔓延开来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猛地低下头，拿起桌上的啤酒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
她从未喝过酒，看着杯中淡黄色的液体犹豫了一下，最终狠下心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辛辣的液体刚入喉便刺激得她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都呛了出来，喉咙火辣辣地疼像有团火在燃烧。
“咳咳……”
钟苒柠捂着胸口，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她皱着眉看着杯子，心里疑惑。
这么难喝的东西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喝呢？
但心口的疼痛比喉咙的刺痛更强烈。
她再次端起杯子闭上眼，逼着自己一口口把剩下的啤酒喝完。
冰凉的液体滑入胃里带来短暂的麻痹，难受却没有减轻。
一滴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砸在杯壁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她何苦这样为难自己呢？
明明知道林屿帆不喜欢自己。
明明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
为什么还要执着于这份不属于自己的感情呢？
钟苒柠擦干眼泪，再次拿起啤酒瓶准备倒酒。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的手突然伸过来拿走了杯子。
她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到身边站着个陌生男生。
他穿着白色衬衫，笑容温和，正拿着杯子给自己倒果汁然后递到她面前。
“喝不了酒就别喝了，果汁更适合你一点。”
钟苒柠愣愣地接过果汁，脸颊发烫。
“嗯…谢谢。”
“我叫徐知远，很高兴认识你。”
男生伸出手，笑容真诚。
“钟苒柠。”
她尴尬地伸手与他轻轻握了一下，指尖短暂而温热。
“你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徐知远在她身边坐下像个自来熟一样问，眼神带着关切。
钟苒柠有点诧异，素不相识的他怎么会看出自己的情绪？
但看着他真诚的眼神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有一点。”
“那要不我们走吧，离开这儿？”
徐知远笑了笑语气轻松。
“不太好吧。”
钟苒柠有些犹豫，毕竟是黎思彤的生日派对，贸然离开不太礼貌。
“这有什么的，想走就走啊。”
徐知远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在这里不开心何必勉强自己呢？”
说完他不等钟苒柠反应拉起她的手站起来朝着众人扬声。
“各位，你们慢慢玩吧，我和这位小同学先走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包间安静下来。
舞台上的歌声瞬间停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黎思彤放下话筒笑着走来眼神带着担忧。
“柠柠，你要先走吗？”
钟苒柠的心怦怦直跳，能感觉到林屿帆的目光也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复杂让她不知所措。
此刻她只想尽快逃离这让她窒息的地方。强装镇定地笑了笑点头。
“嗯，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了。彤彤，对不起啊，不能陪你到最后了。”
“没事，累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黎思彤拍了拍她的肩膀，“路上注意安全。”
“嗯，生日快乐。”
钟苒柠再次祝福，便任由徐知远拉着快步走出包间。
走出KTV大门晚风吹在脸上带来凉意。
钟苒柠轻轻抽回手不好意思地说。
“刚刚谢谢你啊。”
“不客气，刚好我也觉得里面太吵没意思。”
徐知远摆摆手一脸无所谓。
“对了钟苒柠小同学你家住哪儿啊？我送你回去吧？”
“不，不用了谢谢你。”
钟苒柠连忙摆手语气尴尬。
“我自己回去很方便的。”
“这样啊那好吧。”
徐知远露出一丝遗憾但没有强求。
“那你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到家记得给我报个平安。”
钟苒柠点点头和许其道别拦了辆出租车坐进去。
出租车行驶在夜色中窗外霓虹灯不断闪过模糊了景色。
钟苒柠把头靠在车窗上冰凉的触感让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些。
啤酒的后劲上来脑袋晕乎乎的胃里翻江倒海最难受的还是心脏像被掏空了一样空落落的疼。
她闭上眼脑海中不断浮现林屿帆和黎思彤一起唱歌的画面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众人的起哄声。
眼泪再次滑落顺着脸颊滴在衣服上晕开湿痕。
“林屿帆我讨厌你。”
她喃喃自语声音带着鼻音。
“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钟苒柠付钱踉跄着下车慢慢朝家走去。
夜色深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孤单而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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