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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竟是魔修

赤蝶青蘅:渊魄启封

司青蘅在顾海的护卫下,谨慎地穿行于“鬼市”狭窄、昏暗、充斥着各种可疑交易与低语的街巷。这里鱼龙混杂,气息污浊,远非万宝阁所在的区域可比,却也成了最佳的隐匿之所。她面上“千幻面”依旧,心跳却因方才的惊险和体内隐隐的不适而有些急促。

强行引动水泽之气附着短匕,以及与那洛渊短暂接触时对方目光带来的无形压力,都让她此刻感到精神疲惫,血脉深处那层封禁,仿佛也因这些外界的刺激与自身力量的微弱尝试,而泛起一丝丝极其隐晦的、灼热的涟漪。

就在这时,左手拇指上的赤蝶指环,毫无征兆地、剧烈地发烫起来!

不再是之前应激时的温热,而是一种仿佛要熔穿皮肉的灼痛!同时,指环上那些原本静止的赤蝶纹路,竟然如同活了过来,散发出暗红色的、妖异的光芒,微微振动,仿佛在共鸣、在呼唤、在……愤怒?

司青蘅闷哼一声,猛地停住脚步,死死握住左手手腕,额角瞬间渗出冷汗。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远超以往任何一次!

“阿蘅姑娘?” 顾海立刻察觉不对,警惕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怎么了?”

司青蘅无法回答,全部心神都被指环的异动和脑海中骤然掀起的惊涛骇浪所占据!

“……赤蝶……骨剑……母亲……?!”

一个极其模糊、带着无尽痛苦与暴戾情绪的碎片意念,如同被封印了万古的火山,陡然冲破赤蝶指环的束缚,狠狠撞入她的识海!那意念并非来自沉睡的赤霄,而是……来自指环本身更深层的地方,或者,是来自与她血脉相连的、遥不可及的远方!

“呃啊——!” 司青蘅痛苦地低吟一声,眼前仿佛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

——滔天的血色火焰,焚烧苍穹,火焰中心,隐约是一柄形制奇古、通体赤红如玉、却又散发着森森白骨寒意的长剑轮廓!剑身震颤,无数赤蝶虚影环绕飞舞,发出无声的尖啸,带着焚尽万物、却又悲恸欲绝的毁灭气息!

——一个模糊的、仿佛立于尸山血海之上的女子背影,黑发狂舞,衣袂猎猎,手持那柄赤红骨剑,周围空间寸寸碎裂……那背影传来的,是冰冷到极致的杀意,也是深入骨髓的孤独与绝望。

——最后,是一双眼睛。隔着无尽时空与血火,与她对视。那双眼睛……美丽得惊心动魄,却深邃如魔渊,里面翻滚着爱、恨、癫狂、不舍,以及一种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

母亲……?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司青蘅混乱的识海中炸响!

指环的灼热与脑海中破碎的意念画面,几乎在同时达到了顶峰,然后戛然而止。赤蝶指环的光芒迅速内敛,温度也降了下来,恢复成温润古朴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司青蘅知道,那不是幻觉!那柄赤红骨剑,那个背影,那双眼睛……还有“赤蝶骨剑”这个名称,如同烙印,深深烙在了她的灵魂深处!

“姑娘,你脸色很差,必须立刻休息!” 顾海见她摇摇欲坠,连忙扶住她,也顾不得许多,半扶半抱地带着她,迅速拐进旁边一条更加僻静、几乎无人的死胡同,暂时将她安置在一堆废弃的杂物后面。“你在此稍候,莫要出声,我去前面探路,确认安全后立刻回来接你!” 顾海知道司青蘅此刻状态异常,带着她行动反而不便。

司青蘅背靠冰冷的墙壁,急促地喘息着,勉强点了点头。顾海深深看了她一眼,身形一晃,如同狸猫般消失在巷口。

死胡同里只剩下司青蘅一人,寂静得可怕。她用力按压着仍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试图理清脑海中那惊鸿一瞥的信息。

赤蝶骨剑……母亲……魔修……实力强大……

父亲留下的薄片是关于水之韵律,指引她走向“御灵”外道。而母亲这边……似乎留下了“赤蝶灵枢”(指环),并且与一柄听起来就煞气冲天、名为“赤蝶骨剑”的魔兵紧密相关!赤蝶指环方才的异动,分明是对那“骨剑”的共鸣与呼唤!

她的身世,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百倍!父亲神秘,母亲竟是如此恐怖的魔修?那她体内这强大的血脉封禁,究竟是为了保护她,还是……为了封印她可能继承自母亲的、某种可怕的力量或宿命?

还有洛渊……他提到的“归墟洛氏”,海眼守护者,与父亲有旧。而母亲这边,显然牵涉到魔道与某种惊天动地的杀伐神兵。自己恰好处于这正邪、水火看似对立的漩涡中心?

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一个阴冷、沙哑,带着毫不掩饰恶意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突然在她身后极近处响起:

“小丫头,藏得挺深啊……让老子好找。”

司青蘅浑身汗毛倒竖,猛地转身!

只见死胡同的阴影里,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多出了三个人。为首者,正是黑水坞三当家,韩奎!他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狞笑,三角眼中满是贪婪与杀意。他身后,站着两名气息更加阴沉、脸上戴着惨白面具的黑衣人,他们的灵力波动晦涩诡异,带着浓重的死气与怨念,显然不是黑水坞的普通修士,更像是韩奎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专门干脏活的亡命徒或邪修!

“没想到吧?老子一直盯着万宝阁呢!顾枕流那老东西引开了幽冥宗的蠢货,正好给了老子机会!” 韩奎一步步逼近,暗青色的手掌黑气缭绕,“把你身上那件能引动水泽之气的异宝交出来!还有,洛家小子给你的东西,也一并拿来!否则……”

他身后的两名面具黑衣人,缓缓抽出兵器,一柄是漆黑的哭丧棒,一柄是缭绕着绿火的匕首,死气与邪火交织,锁定了司青蘅所有退路。

绝境!顾海刚离开,此处又是死胡同,对方有备而来,三人实力皆在她之上!

司青蘅背靠墙壁,退无可退。心脏狂跳,血液仿佛在耳中奔流。但极致的恐惧,反而催生出极致的冷静。她知道,求饶无用,指望顾海立刻返回也不现实。

能靠的,只有自己,和……方才产生异动的赤蝶指环!

母亲……赤蝶骨剑……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

她没有试图再去笨拙地牵引周围驳杂混乱的鬼市灵气,而是将全部残存的心神、意志、乃至血脉深处因刚才冲击而产生的那一丝灼热悸动,如同握紧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狠狠“压”向左手拇指上的赤蝶指环!

不是请求赤霄帮助,而是……呼唤!呼唤那隐藏在指环更深处的、与“赤蝶骨剑”同源的力量!呼唤那来自血脉另一端的、冰冷而暴戾的回应!

“把东西……给我!” 韩奎已不耐烦,狞笑着伸手抓来!两名面具邪修也同时出手,哭丧棒带起鬼啸,绿火匕首直刺心口!

就在这生死一瞬——

“嗡——!!!”

赤蝶指环,再次爆发!但这一次的光芒,不再是之前或温润、或炽烈的赤红,而是骤然转化为一种深沉、粘稠、仿佛凝固的鲜血与燃烧的余烬混合而成的——暗红近黑之色!

一股无比狂暴、混乱、充满毁灭与哀伤情绪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的凶魔被强行惊醒了一丝真灵,自指环深处轰然炸开!

“啊——!” 韩奎首当其冲,伸出的手掌如同被无形的烙铁烫到,黑煞之气瞬间溃散,掌心传来刺骨灼痛与灵魂层面的撕裂感,惨叫一声,骇然后退!

那两名面具邪修更是不堪,他们修炼的阴邪死气,在这暗红近黑的光芒照耀下,如同遇到了克星天敌,手中的哭丧棒和绿火匕首发出凄厉的哀鸣,邪光瞬间黯淡!两人闷哼连连,踉跄倒退,面具下的眼睛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司青蘅自己也不好受。那股自指环涌出的暗红力量,充满了暴戾与反噬,顺着她的手臂经脉逆冲而上,所过之处,经脉传来针扎火燎般的剧痛,几乎要撕裂开来!她咬紧牙关,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眼前阵阵发黑。

但她也清晰地“感觉”到了!这股力量,虽然微弱且难以控制,却带着一种无与伦比的锋锐与焚灭之意!与她之前引动的水泽之气的柔和、渗透截然不同,这是纯粹的、极致的破坏与杀戮之力!

而且,这股力量似乎与她血脉深处某种沉睡的东西,产生了微弱的共鸣!那层坚不可摧的血脉封禁,在这共鸣之下,似乎……又松动了一丝!虽然依旧无法突破,但传递出的反馈,不再仅仅是冰冷的阻隔,而是多了一种……饥渴?仿佛封禁之内被锁住的东西,尝到了这同源力量的滋味,开始苏醒,开始渴望更多!

“魔……魔气?!不对,比魔气更……” 韩奎捂住灼伤的手掌,惊骇欲绝地看着司青蘅手上那散发暗红近黑光芒的指环,又看看她苍白染血却眼神冰冷如魔的脸,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这绝对不是普通的水行异宝!这气息……让他灵魂都在战栗!

“一起上!杀了她!抢过指环!” 韩奎厉声尖叫,恐惧化为了更深的贪婪与杀意!此宝如此诡异强大,若能得到……

两名面具邪修对视一眼,压下心中恐惧,再次鼓起邪功,哭丧棒与绿火匕首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罩向司青蘅!

司青蘅眼中厉色一闪。她知道,自己无法长时间承受和操控这股暗红力量,必须一击决生死!

她不再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左手握拳,拇指上的赤蝶指环暗红光芒骤然大盛,被她强行引导,混合着血脉深处被引动的那一丝灼热共鸣,尽数灌注到右手——那柄一直紧握、却因力量冲击而颤抖的、染血的锈蚀短匕之中!

“嗤啦——!”

短匕之上,锈迹仿佛被无形之力剥落,露出了内里一抹幽暗的寒光。原本附着的水泽蓝光早已被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薄如蝉翼、却令人心悸的暗红色锋芒!那锋芒吞吐不定,周围空气都微微扭曲,散发出焚灭与锋锐交织的恐怖气息!

没有招式,没有技巧。司青蘅将全部的精神、意志、以及那股来自指环与血脉共鸣的狂暴力量,凝聚于这最简单的一刺!

短匕破空,暗红锋芒撕裂了哭丧棒的鬼气,湮灭了绿火匕首的邪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刺向正前方那名手持哭丧棒的面具邪修咽喉!

那邪修大惊失色,想要闪避格挡,却骇然发现,自己的动作在这暗红锋芒的锁定下,竟然变得迟缓僵硬!仿佛被无形的杀意与毁灭气息所震慑!

“噗!”

暗红锋芒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入黄油,轻易穿透了那邪修仓促间凝聚的护体死气,精准地刺入了他的咽喉!

没有鲜血喷溅。被刺中的伤口处,肌肉骨骼如同被高温瞬间碳化,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边缘呈现出焦黑的痕迹!那邪修连惨叫都未能发出,眼中的生机便迅速黯淡,带着无尽的惊恐与茫然,软软倒地。

一击,毙杀一名炼气后期的邪修!

司青蘅自己也因力量反噬和过度消耗,眼前一黑,单膝跪地,剧烈喘息,握住短匕的右手虎口彻底崩裂,鲜血淋漓,手臂更是剧痛到麻木。

剩下的那名面具邪修和韩奎,都被这狠辣诡异、一击必杀的一幕惊呆了!看向司青蘅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魔……魔女!她是魔女!” 韩奎声音发颤,再无半分贪念,只剩下无边的恐惧,“撤!快撤!”

他再也不顾什么异宝,什么九窍通心莲,转身就逃!另一名面具邪修也亡魂大冒,紧跟着仓皇逃窜,瞬间消失在鬼市复杂的巷道中。

死胡同内,只剩下司青蘅粗重的喘息声,一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焦糊味与未散尽的暗红煞气。

她成功了,以近乎自毁的方式,击退(吓退)了强敌。但她也付出了惨重代价。经脉受损,精神透支,体内那股被引动的暗红力量正在缓缓消退,却留下了灼痛与空虚。血脉封禁的松动感依旧存在,却带来了更深的迷茫与……一丝隐隐的不安。

母亲……赤蝶骨剑……魔修……

她的路,似乎正在滑向一个未知而危险的方向。

就在这时,脚步声急促响起。顾海的身影出现在巷口,看到眼前景象,顿时瞳孔一缩:“阿蘅姑娘!”

他快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司青蘅,迅速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势和周围情况,脸色无比凝重:“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司青蘅强撑着点了点头,在顾海的搀扶下,勉强站起。最后看了一眼地上那具焦黑的尸体,和指间光芒彻底内敛、却仿佛多了一丝不同温润的赤蝶指环,她眼中翻涌着复杂难明的情绪。

鬼市的阴影,仿佛更深了。

而关于“赤蝶骨剑”与魔修母亲的秘密,如同潘多拉的魔盒,已被她亲手撬开了一丝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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