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灯光透过窗玻璃，将窗外的夜雾晕染成一片朦胧的橘色。季时𭖂对着物理课本上的受力分析图愁眉苦脸，笔尖在草稿纸上画得乱七八糟，最后干脆把笔一扔，趴在桌上叹气：“这玩意儿到底谁能懂啊？”
谢恒闻声侧头，目光落在他画得像蜘蛛网的草稿纸上，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他没说话，只是抽出一张干净的草稿纸，拿起那支新钢笔，笔尖在纸上轻轻划过，留下清晰流畅的线条。他先画了个简单的斜面模型，再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出重力、支持力和摩擦力，步骤分明得像教科书上的例题。
“先确定研究对象，”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润，“把每个力的方向标清楚，再根据平衡条件列方程。”
季时𭖂凑过去看，鼻尖几乎要碰到谢恒的手臂。他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合着纸张的油墨味，莫名让人觉得安心。谢恒的手指修长，握笔的姿势端正好看，笔下的公式和图形整整齐齐，和他本人一样透着股严谨劲儿。
“哦……原来是这样。”季时𭖂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学着他的样子重新画图，可刚画到一半就又卡壳了，“那这个摩擦力到底是沿斜面向上还是向下啊？”
谢恒没直接回答，而是用指尖轻轻点了点草稿纸上的斜面：“假设没有摩擦力，物体的运动方向就是它的趋势方向，摩擦力会阻碍这个趋势。”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偶尔碰到季时𭖂的手背，让对方像被电流击中般微微一颤。
季时𭖂定了定神，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谢恒的耐心讲解下，他总算磕磕绊绊地完成了一道例题，抬头时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我做出来了！学霸你太牛了！”
谢恒看着他雀跃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快得让人几乎捕捉不到：“再做一道巩固一下。”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季时𭖂做得格外认真，眉头微微蹙着，连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都没察觉。谢恒偶尔抬眼，目光会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看着他因为解出难题而不自觉扬起的嘴角，心里某个角落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软乎乎的。
窗外忽然飘起了雪花，大片大片的雪花被风裹挟着，无声地落在地面上，很快就积起了薄薄一层。季时𭖂做完题抬头，恰好看到窗外的雪景，忍不住感叹：“哇，下雪了。”
谢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雪花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像是撒了一地的星星。他想起下午放学时两人并肩走在雪地上的样子，影子在雪地里短暂重叠，心里莫名有些异样的感觉。
“做完了？”他收回目光，看向季时𭖂的草稿纸，仔细检查了一遍，指出了一处计算错误，“这里的数值代错了，再算一遍。”
季时𭖂低头一看，果然发现了问题，懊恼地拍了拍额头：“哎呀，怎么这么粗心。”他重新演算，手指却有些不听使唤，心里总想着刚才谢恒那个转瞬即逝的笑容。
等他终于算对时，晚自习已经快结束了。谢恒收拾着书包，季时𭖂也跟着站起来，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雪，有些发愁：“雪下这么大，我家离得有点远，骑车回去肯定要淋湿了。”
谢恒动作一顿：“我家就在附近，要不你先去我家避雪？等雪小了再走。”
季时𭖂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谢恒拎起书包，“走吧。”
两人并肩走出教室，雪花落在头发上、肩膀上，带来丝丝凉意。季时𭖂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谢恒看了他一眼，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递了过去：“戴上吧，外面冷。”
围巾还带着谢恒的体温，裹在脖子上暖烘烘的，还残留着淡淡的皂角香。季时𭖂愣了一下，脸颊微微发烫，低声说了句：“谢谢。”
谢恒的家是一栋老式居民楼，楼道里铺着防滑砖，墙壁上贴着几张泛黄的海报。打开门，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屋里收拾得干净整洁，和谢恒的人一样透着股清爽劲儿。
“随便坐，”谢恒换了鞋，给季时𭖂拿了双拖鞋，“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季时𭖂坐在沙发上，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客厅的书架上摆满了书，大多是教辅资料和名著，角落里还放着一个篮球，看起来有些旧了，却擦得很干净。
谢恒端着热水过来，递给季时𭖂：“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谢谢。”季时𭖂接过水杯，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心里也暖暖的。他看着谢恒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灯光落在他的脸上，柔和了他平日里清冷的轮廓，忍不住问道：“学霸，你平时除了学习，还喜欢做什么啊？”
“偶尔会打篮球。”谢恒回答，语气平淡。
“真的？”季时𭖂眼睛一亮，“我也喜欢打篮球！下次有空一起啊？”
谢恒抬眼看他，少年眼里满是期待，像只跃跃欲试的小兽。他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好。”
就在这时，窗外的雪突然变大了，狂风呼啸着拍打窗户，屋里的灯光也跟着闪烁了一下。季时𭖂下意识地往谢恒那边靠了靠，心里有些发怵。他其实有点怕黑，更怕这种电闪雷鸣的天气。
谢恒察觉到他的异样，看了看他紧绷的侧脸，起身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上了大半，只留下一条缝隙透进灯光。“别怕，只是暴风雪，很快就会停的。”
“我才不怕呢！”季时𭖂嘴硬道，可声音却有些发颤。
谢恒没戳破他，只是从书架上拿了本书递给他：“看看书，转移下注意力。”
季时𭖂接过书，是一本推理小说，封面上的图案有些惊悚。他心里更怕了，却还是硬着头皮翻开。越看越紧张，手指都攥得发白，看到关键情节时，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屋里的灯光瞬间熄灭了。
“啊！”季时𭖂吓得叫出声，下意识地扑进了身边的人怀里。
谢恒猝不及防，被他扑得后退了一步，稳稳地接住了他。季时𭖂的头埋在他的胸口，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的，像鼓点一样，莫名让人安心。谢恒的手僵在半空中，感受着怀里温热的躯体，鼻尖萦绕着围巾上熟悉的气息，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黑暗中，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气氛有些微妙。季时𭖂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脸颊瞬间烧得滚烫，想要起身，却被谢恒轻轻按住了肩膀。
“别动，外面风大，小心着凉。”谢恒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是真的害怕了。
季时𭖂乖乖地不动了，依旧埋在谢恒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心里的恐惧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悸动的是一种陌生的悸动。他能闻到谢恒身上清冽的气息，感受到他温热的手掌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那种触感让他心跳加速，脸颊越来越烫。
不知过了多久，灯光突然亮了起来。两人同时回过神，季时𭖂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从谢恒怀里跳开，低着头不敢看他，耳根红得快要滴血。
谢恒也有些不自然，清了清嗓子，避开他的目光：“电来了。”
“嗯。”季时𭖂闷闷地应了一声，心里乱糟糟的。刚才那个拥抱，太过亲密，太过暧昧，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又过了一会儿，雪渐渐小了。季时𭖂起身告辞：“雪小了，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到楼下。”谢恒拿起外套。
两人一路沉默地走到楼下，雪已经停了，地面上积着厚厚的一层白雪，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到这里就可以了，你回去吧。”季时𭖂停下脚步，把围巾解下来递给谢恒，“谢谢你的围巾，还有……今晚的事，麻烦你了。”
谢恒接过围巾，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季时𭖂的手指，两人都像触电般缩了回去。“路上小心。”谢恒的声音有些低沉。
“嗯，你也早点休息。”季时𭖂说完，转身快步跑向远方，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谢恒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手里还残留着围巾上的温度和淡淡的气息。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跳依旧有些快。刚才那个拥抱，那种温热的触感，还有怀里人细微的颤抖，都在他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记，挥之不去。
而另一边，季时𭖂一路跑回家，脸颊依旧滚烫。他靠在门上，想起刚才在黑暗中扑进谢恒怀里的场景，想起他沉稳的心跳声和温暖的怀抱，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只觉得每次和谢恒靠近，都会心跳加速，心里既紧张又期待。或许，这个学霸同桌，真的和别人不一样。
雪夜的月光透过云层，洒在寂静的街道上，照亮了两个少年心事重重的身影。有些情愫，就像雪地里悄然绽放的花朵，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悄悄萌芽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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