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锦川和苏卿站在江边,目光柔和的望着“飞鸢”远去。
苏桉默默退到不远处的树底下,给两人空出独处的空间。
“小卿,中秋快乐——”
“中秋快乐,沈锦川——”
沈锦川和苏卿手牵着手,一起看着这灯火阑珊。
这个中秋,夜色如浸了蜜的纱,轻轻笼住江岸。岸边桂树缀满金粟,风一吹,细碎的花瓣便裹着甜香落在肩头,混着灯笼里暖黄的光,揉成一团软绒绒的暖意。
沈锦川握着苏卿递来的烛火,指尖不经意蹭到她的手背,两人皆顿了顿,又飞快移开目光——他耳尖泛着红,她垂眸盯着灯笼上绣的玉兔,嘴角却悄悄弯起。
烛火稳稳点着灯芯,橘色光晕映在她眼尾,连带着他眼底也漾起细碎的笑。
“许了什么愿?”他轻声问,声音被江风滤得温柔。苏卿抿唇不答,只将灯笼往上提了提,竹骨轻轻晃着,烛火也跟着跳,像她藏不住的心跳。等灯笼慢慢鼓胀起来,她才踮脚递给他,指尖若有若无碰了碰他的手指:“愿年年今日,都有人陪我放灯。”
他接过灯笼,指尖用力攥了攥竹柄,忽然将灯往空中送了送,送出了独属于两人的“飞鸢”。暖光瞬间飘起,映得两人身影挨得极近。“那我便陪你,岁岁如此。”他望着她眼里的光,比天上的月、手中的灯,都要亮几分。江面上,别家的灯笼也次第升起,点点暖光顺着水流飘,而他们站在桂香里,连风都裹着甜意,悄悄停在了两人相靠的肩头。
柔和的月光倾洒在沈锦川和苏卿的身上,给两人镀上一层金光,好似——在祝福。
江风裹着桂香,漫过粼粼水面,也吹乱了站在对岸的褚鹤渊鬓边的发。他立在对岸的柳树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那枚温润的玉佩——那是幼时苏卿遗落的物件,多年来被他贴身藏着,早已浸了体温。
目光越过摇曳的灯影,正落在江那头相靠的身影上。沈锦川递灯笼时,指尖轻触苏卿的手;苏卿垂眸笑时,眼尾的软意藏都藏不住。暖黄的灯光裹着两人,连风都似在为他们停驻,将那点甜蜜细细揉进夜色里。
褚鹤渊的喉结轻轻滚了滚,握着玉佩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他清楚看见苏卿眼里的光,那是望向沈锦川时才有的、盛满欢喜的亮,与幼时她遣婢女为他包扎时,那份纯粹的善意截然不同。
江面上的灯笼渐渐飘远,暖光模糊了对岸的身影,却没淡去他眼底的涩意。他没再往前一步,只是手里捧着一个燃烧的灯笼静静立着,任江风将桂香与对岸的笑语一同送来,又悄悄吹走。直到那对身影相携离去,他才缓缓松了手,望着空中飘远的灯笼,眼底只剩一片沉寂的夜色。
那抹笑容,是万般美好——
对岸的身影相携离去,桂香里的甜意也似随之一淡。褚鹤渊收回目光,指尖最后摩挲了下袖中玉佩,终是转身离去。
凉风恰在此时卷来,裹着江面上的水汽,将他身后玄色披风掀起一角,布料簌簌作响,像一声无声的叹息。披风边缘绣的暗纹在月光下掠过,转瞬便被夜色吞没,只余下他挺拔却孤寂的背影,一步步融进柳树的浓荫里,没入更深的夜色中,再寻不见。
玄色披风最终掩去他的身影,唯有袖中玉佩仍留着余温,那句未曾说出口“愿她此生,所求皆得,所伴皆暖”的祝福,也与飞鸢起飞,融入了这茫茫灯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