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恢复的是嗅觉。
一股难以形容的酸腐味钻进鼻腔,混合着腐烂和潮湿的气味。
于洢皱起眉头,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
上一次眼皮子抬不起来还是在晚自习的考试。
感到身下硌得慌——不是凳子,是某种坚硬不平的表面,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凉意。
于洢睁开眼。
视野里是发黑的水泥墙,墙面布满涂鸦和霉斑。头顶是狭窄的一线天,两侧建筑高耸,遮住了大部分光线。
于洢正躺在一堆硬纸箱和塑料袋中间,左腿压着一个空罐头。
看来是在小巷里。
一条典型的、肮脏的后巷。不宽,地面上有积水。尽头能看到主街模糊的车流光影,外面吵吵嚷嚷的,但这里静得诡异。
于洢慢慢坐起来。浑身酸痛,像是被人打了一顿又扔在这里。
低头检查自己:还是那件洗的发白的的旧T恤,校裤,白色运动鞋已经脏得变灰了。衣服是干的,没受伤,至少表面没有。
她试图回想昨晚做了什么。
晚饭……晚自习……突击考试……
然后呢?
记忆像断片的录像带,最后定格在考试时昏睡过去。
之后一片空白。
于洢现在头疼。
总感觉脑袋上多了点什么。
巷子太暗,看不清楚。但她能感觉到那里有什么东西。
于洢扶着墙站起来,腿有点软。
踉跄两步,走到巷子中段一处稍亮的地方——墙上钉着一盏锈蚀的铁皮灯罩,里面灯泡亮着光。下面有个破碎的橱窗,玻璃勉勉强强还能反光。
凑近那片玻璃。
玻璃模糊,布满裂纹,但还是能看清:十五岁的脸,黑色短发凌乱,眼睛里透着血丝和茫然。这些都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头顶。
一个光环。
灰色的、半透明的圆环,悬浮在头顶正上方,没有实体,轮廓清晰。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于洢盯着看了整整一分钟。
然后伸手去摸。
手指穿了过去。没有触感,只有一阵微弱的凉意,像是把手伸进清晨的雾里。她反复试了几次,结果一样。光环对她的动作毫无反应,就那么飘着。
“见鬼了。”她低声说。
声音在窄巷里回荡,显得干涩陌生。
于洢后退一步,环顾四周。巷子两头都没有人。左手边堆着几个绿色垃圾桶,盖子歪斜,苍蝇嗡嗡盘旋。右手边墙上有道铁门,锁着,门把手上挂着一块木牌:“仓库重地 闲人免入”。
于洢深吸一口气。酸腐的空气刺激得她想咳嗽。
她需要离开这里,需要搞清楚状况。但首先得检查自己有什么。
她摸了摸口袋。左边空空如也,右边……有东西。一个小腰包,系在腰上,之前居然没注意到。她解下来,打开。
包不大,但装得挺满。她一件件拿出来,摆在旁边一个倒扣的塑料筐上:
一把甩棍,金属的,握柄有防滑纹路。
三卷医用绷带,未开封,包装泛黄。
五块压缩饼干,银色包装,上面印着看不懂的文字。
一盒火柴,只剩半盒,剩下的也有部分受潮。
一个手电,塑料壳,按了按,还能亮。
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纸。
于洢展开纸。纸质粗糙,像是廉价复印纸。上面用打印字体写着:
基沃托斯临时居住证
持有人:灰羽
有效期:30天(自抵达日起算)
备注:无所属学院
签发机构:第七区临时管理办公室
右下角盖了个红色印章,图案复杂,中间有个模糊的“准”字。
于洢把纸翻来覆去看了三遍。
基沃托斯。灰羽。临时居住证。无所属学院。
这肯定是穿越了,和网上那些二创视频一个样。
但是不同的是,
别人穿越不是已经有了系统或者是强大的能力
但至少不会像她一样连个学院都没有。
于洢抬头看玻璃倒影。灰色光环还在。
“灰羽。”念出那个名字。听起来像个代号。
东西一件件收回腰包。于洢把甩棍别在后腰,腰包重新系好,拉链拉紧。压缩饼干塞了两块进裤兜,剩下的放回包里。做完这些,她靠在墙上,又看了一眼那张居住证。
有效期30天。今天算第一天?
她需要信息,需要食物,需要钱,睡垃圾堆里实在太难受了。
巷子尽头的主街传来车声和人声。于洢犹豫了几秒,朝那边走去。
走出巷口的那一刻,光线和噪音同时涌来。
街道比她想象的宽阔。车流不算密集。两侧是五六层的建筑,底层全是店铺:杂货店、小吃摊、修理铺、当铺,招牌层层叠叠,用的文字她基本认识。
人行道上挤满了人。
男女老少,穿着各色衣服,行色匆匆。每个人都头顶光环。
没有人抬头看别人的光环。大家要么低头走路,要么直视前方,彼此擦肩而过时肩膀相撞也不道歉,眼神没有交流。
站在原地,于洢看着人流从她身边经过。头顶的灰色光环在五颜六色的光环中并不显得突兀。几个路过的人瞥了她一眼,目光在她头顶停留一下,然后移开。
于洢深吸一口气,走进人流。
沿着人行道走了一段路,于洢开始注意到一些规律。穿制服的人光环颜色往往统一:几个穿深蓝色制服、胸前有徽章的人,光环都是亮蓝色,走路时腰板挺直,表情冷漠,周围人会自动让开一点距离。还有一群穿灰色工装的人,光环都是暗绿色,蹲在路边吃盒饭,没人说话。
她走到一个十字路口。路口有个报刊亭,玻璃窗上贴满了各种广告。亭子旁边立着一块小黑板,上面用粉笔写着:
今日要闻
1. 凯撒集团与联邦学生会签署新年度安保协议
2. 山海经学院玄龙门门主换届 龙华妃咲正式就任
3. 黑市南区昨夜发生交火 三死七伤 警备局介入调查
4. 第七区旧城区水管破裂 预计维修需三日
于洢站在黑板前看了很久。每个词都认识,但背后的意思完全陌生。
“让让。”身后有人推了她一下。
她侧身,一个穿皮夹克的男人挤到报刊亭窗口,扔了几枚硬币。“来包烟。”
摊主是个戴老花镜的老头,头顶黄色光环,动作慢吞吞地找烟。“最近查得严,货不多。”
“少废话。”
交易完成,男人叼着烟走了。于洢犹豫了一下,走到窗口前。
“买什么?”老头头也不抬。
“请问,”于洢开口,声音有点哑,“这是什么地方?”
老头抬起头,透过镜片打量她。目光在她头顶的灰色光环上停留了两秒。“新来的?”
“算是。”
“基沃托斯。第七区,旧城区。”老头指了指黑板,“自己看新闻。”
“我不明白……”
“黑户啊。”老头打断她,语气里多了点不耐烦,
“怎么看出来的??”
老头叹了口气,像是解释过太多遍。“基沃托斯每个人都有学院归属。哪怕是个小学生也会有自己校服,不加入学院,警备局的人会来找你。”
于洢想起居住证上的“无所属学院”。“怎么加入学院?”
“看招聘。”老头从柜台底下抽出一张皱巴巴的报纸,扔到柜台上,“各学院偶尔会招临时工。或者你去黑市接活,攒够钱,买个假身份。不过假的容易被查。”
于洢拿起报纸。头版是凯撒集团和联邦学生会的新闻,配图是两个穿西装的人在握手。标题下方有行小字:“凯撒集团发言人表示,将全力支持联邦学生会维护基沃托斯秩序”。
快速浏览了一下,于洢大概明白了:基沃托斯是由多个学院组成的城市联邦,联邦学生会是名义上的最高管理机构,但是有些地方鞭长莫及,比如黑市。
“黑市往哪走?”于洢问。
老头抬手指了个方向:“往南走,过三个街区,看到‘鑫隆当铺’的招牌左转。”
老头顿了顿,
“不过我劝你别去。那儿乱,死个人跟死只老鼠一样。”
“谢谢。”于洢把报纸递回去。
老头摆了摆手:“送你吧,昨天的。”
于洢转身离开报刊亭,按照指示往南走。报纸叠好塞进腰包。
街道逐渐变得拥挤。两侧店铺越来越杂乱,招牌上的字也越来越难以辨认。空气里的气味从食物香味变成机油、铁锈和某种化学品的混合味。人声嘈杂,各种语言混在一起,她只能听懂一部分。
“鑫隆当铺”的招牌出现在眼前——一块巨大的霓虹灯牌,但“当”字不亮,只剩下“鑫隆铺”三个字闪烁。
于洢左转,走进一条更窄的巷子。
这条巷子和她醒来的那条很像,但更脏、更乱。
两侧堆满垃圾和废弃家具,墙上涂鸦覆盖涂鸦。有人蹲在墙角,看到有人进来,立刻警惕地收好东西。有人靠在墙边抽烟,眼睛像扫描仪一样扫过她全身,像是在放哨。
巷子尽头是一个半露天的广场。
广场很大,像个废弃的停车场改的。
地面的水泥已经裂开了,到处是油渍和积水,没人有心思清理。没有固定摊位,这边的人在地上铺块布,或者直接丢在地上:武器、配件、药品、食物、衣服、电子设备,甚至还有宠物——关在笼子里的鸟和老鼠。讨价还价声、叫卖声、争吵声混成一片。
人很多,密度比主街高得多。很多人腰间或背后别着武器——刀、棍、枪,还有认不出来的奇形怪状的东西。空气里有火药味和血腥味。
于洢站在广场入口观察了十分钟。她看到一笔交易:一个男人用一叠钞票换了一个小布袋,打开看了一眼,点点头走了。又看到一场争吵:两个摊主为了一小块地盘推搡,周围人围观,没人劝架,最后其中一个拔出了刀,另一个才骂骂咧咧地退开。
这不是能待的地方,
至少现在不能。
于洢转身准备离开。
“喂,灰环的。”
声音从侧面传来。于洢扭头,看到一个靠在墙边的女人。短发染成紫色,穿着黑色背心和工装裤,胳膊上有着纹身。头顶光环是深蓝色。
“我?”于洢问。
“这还有第二个灰环吗?”那女人皮笑肉不笑。
她走过来,上下打量于洢。“新来的?没地方去?”
于洢没回答。
“别紧张。”女人点了一支烟,“我是老大姐,这片混了五年了。看你这样,今晚得睡大街吧?”
“有活干吗?”于洢直接问。
老大姐挑眉。“胆子不小。会干什么?”
“搬东西,打扫,体力活都行。”
“会用枪吗?”
“不会。”
“打架呢?”
“会一点。”
老大姐吸了口烟,吐出烟圈。“行吧。正好有个急活,缺个人看货。一晚上,五千联合币。干不干?”
“什么货?”
“你别问。”老大姐弹了弹烟灰,“就问干不干。干的话跟我走。不干就滚。”
于洢看了一眼广场。有人在看她,眼神不善。
“干。”她说。
老大姐点点头,转身往广场深处走。“跟上。”
她们穿过广场,从另一头出去,又拐进几条小巷。最后停在一个铁皮棚屋前。老大姐敲了敲门——三长两短。
门开了条缝,里面有人看了一眼,然后完全打开。
棚屋里堆满了纸箱,中间留出一条窄道。灯光昏暗,只有一盏吊灯。屋里除了开门的人,还有两个人。一个坐在箱子上擦枪,一个在清点钞票。都戴着口罩,看不清脸。
“老大姐。”开门的男人说,目光落到于洢身上,“带谁来了?”
“新人,看货的。”老大姐走进去,“货呢?”
“里面。”那人指了指棚屋深处。
老大姐对于洢说:“在这等着。”然后和那三个人走到里面去了。
于洢站在原地,观察环境。棚屋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墙壁是铁皮,隔音应该很差。地上有拖拽的痕迹,像是重物被拉进来过。空气里有灰尘和铁锈味。
里面传来压低声音的对话,听不清。
几分钟后,老大姐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纸。“今晚十一点,车会停在后街。你负责看车,有人靠近就按喇叭。如果是我们的人,会报暗号‘铁砧’。如果不是就别管,开车走。明白?”
“明白。”
老大姐把纸递给她,上面画着简单的地图。“地点在这儿。九点半到,别迟到。车牌号是K7-441。”
于洢接过纸。“报酬呢?”
“活干完给。”老大姐盯着她,“别耍花样。这片我熟,你跑不掉。”
“知道。”
老大姐又看了她几秒,然后摆摆手:“走吧。九点半,别迟到。”
于洢走出棚屋,门在身后关上。她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脑子里快速分析。
看货。黑市。五千联合币。风险肯定不小,但这是她现在唯一的机会。
她需要钱,需要住处,需要了解这个世界。
今晚的事情是第一步。
回到主街时,天已经暗下来。路灯陆续亮起,但亮度不足,街道笼罩在昏黄的光里。于洢找了个人少的角落,靠着墙坐下,从腰包里拿出一块压缩饼干。
包装很难撕,她费了点劲才打开。饼干有点硌牙。她咬了一口,干涩,没什么味道,但能填肚子。于洢慢慢嚼着,观察街上的行人。
吃完饼干,把包装纸塞进口袋。然后又从腰包里拿出那张临时居住证,借着路灯的光看。
基沃托斯。灰羽。30天。
她只有30天时间搞到一个合法身份,否则就会成为“黑户”,被警备局抓。
压力像一只手攥住于洢的心脏。她深呼吸,把居住证收好。
晚上九点二十五分,于洢按照地图找到后街。
那是一片仓库区,晚上没人,只有几盏路灯亮着。街道空旷,两侧是高墙和铁门。于洢找到地图上标的位置——一个废弃的小停车场,地面坑洼,长满杂草。
车已经在了。一辆老旧的厢式货车,漆成深灰色,车身有划痕和锈迹。车牌K7-441。
驾驶座上有人。于洢走近时,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中年人的脸。头顶褐色光环,暗淡无光。
“老大姐的人?”男人声音沙哑。
“灰羽。”于洢说。
男人打量她一眼,点点头。“上车。”
于洢坐上副驾驶座。车里有一股浓重的烟味和汗味。仪表盘上的时钟显示九点二十八分。
“规矩老大姐说了吧?”男人问。
“说了。”
“那就行。”男人点了支烟,不再说话。
他们等到九点五十。远处传来脚步声,三个人影从街角出现,每人扛着一个麻袋。老大姐跟在后面,手里拿着手电。
麻袋被扔进货厢。发出沉重的闷响。其中一个人跳上车厢,拉上门。老大姐走到驾驶座窗前,敲了敲玻璃。
“老样子。小心点。”
男人点点头,发动车子。
车开出仓库区,驶入夜色中的街道。于洢盯着后视镜,看有没有车跟踪。男人开得很稳,但专挑小路走,避开主街。
“第一次干这个?”男人突然问。
“嗯。”
“衣服搭配很少见。”男人吸了口烟,“不是本地人吧。”
于洢没回答。
男人笑了笑,笑声干涩。“别紧张,我不关心你从哪儿来。这儿的人都有秘密。重要的是活儿干好,钱拿到手。”
“货是什么?”于洢问。
“军火。”男人很干脆,“步枪零件,走黑市渠道。这趟送完,够你活一个月。”
于洢闭嘴了。
军火啊…
风险比想象的还要大。
车子又拐了几个弯,驶入一片工业区。两侧是废弃的厂房,窗户破碎,墙皮剥落。路上没有灯,只有车灯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引擎声。
不是一辆车,是好几辆。车灯的光柱刺破黑暗,从不同方向朝这边扫来。
“操!”男人猛踩刹车,“有埋伏!”
货厢里的人砸门:“怎么回事!”
“警备局!”男人吼回去,挂倒挡,“坐稳!”
货车向后急退,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啸。后面的车已经包抄上来,两辆黑色越野车堵住退路。车门打开,跳下来七八个人,都穿着夜间的黑色作战服,头顶光环是统一的浅蓝色。
“停车!瓦尔基里警备局!”
男人猛打方向盘,货车撞开一堆废弃的木板,冲进一个半塌的厂房。车头撞在水泥柱上,停下了。
“下车!”男人踹开车门。
于洢跳下车,滚到一堆废铁后面。
枪声响起——不是实弹,像是橡胶子弹打在车身上,砰砰作响。货厢里的人也跳下来,是个瘦高个,头顶黄色光环,手里拿着手枪胡乱射击。
“放下武器!”警备局的人喊。
瘦高个回了两枪,然后转身就跑。男人从车里拿出一个背包,也跟着跑。于洢趴在地上,看到瓦尔基里警备局的警员分成两拨,一拨追人,一拨朝她这边包围过来。
得离开这里。
于洢爬过一堆碎砖,钻进厂房深处。里面堆满了生锈的机器和铁桶,空气中飘着机油和铁锈的混合味。她躲到一个巨大的齿轮箱后面,从缝隙往外看。
外面交火短暂而激烈。瘦高个被打中腿,倒在地上哀嚎。男人被三把枪指着,举起手投降。警备局的人把他们铐起来,拖到一边。
“还有一个!灰环的!”
脚步声朝厂房这边靠近。于洢屏住呼吸。
两个人,手电的光柱在机器间扫射。
“菜鸟吧,估计吓跑了。”
“搜仔细点。这批货是凯撒点名要的,不能丢。”
“也是,我可不想丢工作…”
凯撒。于洢记下这个名字。
手电光扫过齿轮箱。于洢缩紧身体,一动不动。
“没人。”一个声音说。
“撤吧。货拿到了,人也抓了两个,够交差了。”
“管他那么多呢,保住工作就行。”
脚步声远去。
于洢等了整整三分钟,直到外面完全安静下来,才慢慢从齿轮箱后面爬出来。厂房门口停着警备局的车,红蓝灯闪烁。被抓的两个人被粗暴得塞进车里,货车货厢打开,麻袋被搬出来。
于洢转身往厂房深处跑。那里有个后门,门板已经腐烂,她一推就开了。
外面是野地,长满杂草,远处甚至能看到铁轨。
于洢头也不回地跑,直到肺像火烧一样疼,才停下来,坐在一棵树下喘气。
活干砸了,钱没了,还差点被抓。
但于洢至少活了下来。
远处的警笛声渐渐远去。
于洢背靠着树干。汗水和尘土混在一起,脸上黏糊糊的。
腰包还在,甩棍还在,压缩饼干还剩四块。
她抬头看天。
基沃托斯的夜空光污染很严重,几乎看不见星星。
远处高楼顶端的广告牌闪烁:“凯撒PMC安保——守护您的每一刻”。
于洢从口袋里摸出那张被捂着的临时居住证。
“灰羽…”她低声念出那个名字。
从今天起,她就是灰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