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记小厨的开业,堪称一块带着蛮荒气息的巨岩砸进了史莱克小市场这汪热闹池水里——溅起的不是细碎涟漪,是能掀翻半条街的惊涛骇浪!
唐雅淘来的三口巨锅像三座铁桶阵架在石灶上,黑黢黢的锅壁泛着冷光,旁边立着的“厨神战斧”砍骨刀寒气森森,那威猛霸道的画风,跟隔壁霍雨浩那精致温吞的铁架烤鱼摊撞在一起,形成了惨烈又滑稽的视觉对冲!过往的学生、摊贩无不被这堪比战场伙夫营的“厨房”惊得驻足,远远绕着走,嘴里还嘀咕着“这是哪个猛男军团开小灶?” 再看石昊——清俊挺拔的少年,气质沉静得像潭深水,偏生站在那堆粗犷厨具中间,活脱脱一幅“精致帅哥误入原始部落”的错位画,让人忍俊不禁。
生意?自然是惨淡得彻底。
开业第一天傍晚,石记小厨的锅冷灶凉,只有唐雅在摊子前急得团团转,活像只字面意义上的“热锅蚂蚁”——她试图帮忙烧灶,结果被烟呛得满脸黢黑,差点把自己熏成灶王爷。路人只当看稀奇,驻足片刻,终究被巨锅砍刀的“威慑力”劝退,转头就扎进了隔壁霍雨浩的摊子。霍雨浩的烤鱼虽数量不多(主要是练手法),但处理得干干净净,焦香顺着风飘得老远,倒凭着新鲜和手艺吸引了些尝鲜的学生,勉强算是开了张。唐雅看着人流涌向魂导炸鸡摊、精巧烘焙屋,甚至对面卖便宜盒饭的流动推车,眼里金魂币堆成的美梦,眼看就要碎成噩梦!
可石昊对此浑不在意——毕竟,有唐雅那离谱的免单策略在前,他本就没抱多大期待。
夕阳彻底沉进地平线,小市场的魂导灯次第亮起,暖黄、莹蓝的光交织着铺满街巷。石昊才慢条斯理地拿起那把堪称凶器的巨型砍骨刀,对准了那堆小山似的土豆。
刀光如雪,骤然亮起!
只见他手腕微旋,那柄沉得能砸死人的巨刀,竟在他手里轻盈得如同绣花针!厚重的刀尖精准地贴着土豆表皮划过,每一下都刮下薄如蝉翼的薯皮,带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动作行云流水,透着种奇特的韵律美感,半分笨重感都无。那堆土豆像被施了魔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泥衣,露出嫩黄饱满的薯肉,颗颗大小均匀,光滑圆润得找不到一丝棱角。
隔壁的霍雨浩抽空瞥了一眼,惊得手里的烤鱼签子差点掉进炭火里!这控制力……比他练习精密魂导法阵雕刻还要稳、准、狠!
削完土豆,石昊又抄起一把中型砍刀——在唐雅的“厨具配置”里,这已经算“绣花针”级别了。他目光落在那堆杂色蔬菜上,指尖一动,刀影瞬间连成一片模糊的亮线!
嗤嗤嗤!
粗壮的白菜帮、带着水珠的萝卜头、蔫头巴脑的香芹,在刀下瞬间蜕变:白菜被片成匀称透光的叶片,萝卜化作细密却不断根的银丝,香芹斩成碧玉般的碎粒!那刀工快得惊人,准得离谱,稳得骇人,早已超越了“厨师”的范畴,更像是一场精密到极致的魂导雕刻表演。
霍雨浩烤着鱼,眼睛却死死黏在石昊手上,连炉火被风吹得摇曳都忘了拨弄。唐雅也看呆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原来石头拿那把巨刀不是要砍人,是真的用来做菜的?!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起初是好奇,后来全被这神乎其技的刀工和力量控制力惊得屏息。就在这时,石昊动了。
他点燃灶火,动作精准得像是按了魂导开关,火候瞬间到位。那一大桶浑浊的动物油脂被舀出一块,看得围观群众眉头直皱,可投入巨锅底部后,油脂迅速融化,升腾起一股原始纯粹的油香。
接着,处理好的蔬菜丁、土豆粒哗啦啦倒入锅中,那把“绣花针”在他手里如同指挥千军的令旗,每一次翻动都恰到好处,火苗舔舐着锅底,食材在热油中爆发出混合的清香——油虽大,却是为了让后续的汤水充分吸收这份醇厚。
食材煸炒至断生,发出悦耳的“嗤啦”声,石昊舀起几大勺霍雨浩用魂导器打来的清水,猛地注入巨锅!水花翻滚,食材与水的比例被他用神念精准掌控,比量杯还要精确万倍。
他随即抓起那袋粗糙的麦粉,手法轻柔得如同拨动琴弦,面粉如雪花般均匀洒入沸腾的汤水中,另一只手的长柄勺飞速搅动!面粉遇热瞬间糊化,整个过程水花不溅,动作快得只留下一片幻影。
不过片刻,原本清澈的汤水就变成了奶白色的浓稠面糊汤底,散发着食材最原始的鲜香,勾得人肚子咕咕直叫。
“看好了,”石昊抽空瞥了眼围观的人群,声音不高,却带着种理所当然的平静,“这是饺子汤底,重点在浓香醇厚。”他用长柄勺搅匀定味,调至文火保温,又转向案板。
案板上,是之前去皮的嫩黄薯肉。他双手如影似幻,只听得一阵密集到形成蜂鸣的“笃笃笃”闷响!众人还没看清动作,那一大堆土豆就变成了一摊晶莹如雪、细腻到毫无颗粒感的土豆泥,粘稠得能拉出丝来。
石昊拿出低级麦粉,再次展现了对粉尘控制的极致——面粉均匀洒落,比例分毫不差。他双手探入土豆泥中,十指如同穿花蝴蝶,不见用力揉捏,只几道优美的翻动弧线,案板上就多了一团泛着温润光泽的光滑面团,麦香混着土豆的甘甜,扑面而来,弹性惊人。
“土豆饺子皮,”石昊言简意赅,“韧、润、不易破,吸汤汁。”
接着是馅料。刚才爆炒后特意预留的蔬菜丁、用巨刀背砸出来的纯瘦肉糜(细腻如沙),被倒入大碗中。他拿起粗盐,又飞快地撒入几样不起眼的香料粉末——用量精准到毫克级,手法快如鬼魅,没人看清具体是什么。简单拌匀后,一股极其朴素却直钻骨髓的复合鲜香飘了出来,不是魂兽肉的霸道,而是食材本味完美融合的醇厚,勾得人食指大动。
一切准备就绪,夜色已浓,小市场的魂导灯交织出斑斓的光网。石昊开始包饺子,动作依旧是快、准、狠!双手化作虚影,取皮、填馅、合拢、捏褶,一气呵成!一颗颗大小均匀、圆润饱满的饺子如同流水线般接连诞生,皮薄得能透出馅色,却绝不破口,活脱脱一件件小巧的艺术品。
“上蒸笼!”
唐雅临时找来的两层巨大竹屉早已蒸汽升腾,第一批生饺子被快速排列其上,巨大的蒸锅盖“哐当”一声合上,盖住了满锅的香气。
几分钟后——
“呲——”
第一缕白色的蒸汽猛地从竹屉缝隙中喷涌而出,带着土豆麦香与复合鲜香的气息,如同冲破封印的太古真龙,瞬间席卷了整个小市场!
这香气太霸道了!无孔不入!
它裹挟着土豆的清甜、麦粉的谷物醇香、蔬菜的鲜灵、肉馅的醇厚,在巨大的蒸笼空间里浓缩、发酵,顺着魂导灯的光流漫开,瞬间盖过了烧烤的焦香、炸鸡的油香、甜点的甜腻,霸道地钻进每个人的鼻腔。
正在隔壁啃魂导炸鸡的学生猛地转头,眼睛瞬间瞪圆;捧着精致魂导蛋糕的少女停下脚步,看着手里的甜点,突然觉得索然无味;就连刚从霍雨浩烤鱼摊满足离开的客人,也硬生生钉在原地,鼻子疯狂抽动,循着香气就往石记小厨的方向挤。
“这是什么味道?!也太香了吧!”
“好像是从那个‘石器时代厨房’飘出来的?”
“石记小厨?我的魂币已经按捺不住了!”
“石记小厨!新鲜水饺出锅——!!”唐雅被这香气激得福至心灵,扯着嗓子嚎开了,声音穿透喧嚣,像一道冲锋号。
人潮!真正的人潮瞬间涌来!
石记小厨那粗犷的摊位被汹涌的人流包围,之前的嘲笑和避让全化作了疯狂的渴望,金魂币叮当作响,唐雅手忙脚乱地收钱、维持秩序,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霍雨浩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瞬间冷清的烤鱼摊,又看看隔壁水泄不通的饺子摊,无奈地摇摇头,赶紧翻动最后几条鱼——他知道,石昊这锅饺子,彻底成了!
人流渐歇时,已是深夜。小市场的魂导灯下只剩零星的喧嚣,霍雨浩卖完最后一条鱼,开始收拾东西。石昊这边的生意也近尾声,馅料已然售罄,那口巨大的汤锅还在咕嘟冒泡,余香袅袅。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有些迟滞地挪到了摊位前。
是个极其美丽的少女。
她穿着史莱克外院的普通校服,却难掩窈窕身姿,一头淡金色的长发如瀑垂落,在魂导灯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白皙的皮肤,精致得如同工笔画的五官,透着股清冷疏离的气质——正是外院第一美女,江楠楠。
只是此刻,她平日里淡漠的双眸微微泛红,眼尾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长长的睫毛垂落,遮住了眼底的水光,像是刚哭过一场。她不看任何人,低着头,周身萦绕着一股与热闹夜市格格不入的孤寂,仿佛整个世界只剩她自己的心事。
“一份……水饺,带走。”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沙哑,像被风吹得快要断裂的箫声。
正在擦拭锅沿的石昊手顿了顿。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强大的神念瞬间捕捉到她眼角未干的泪痕,以及那强撑着平静下的脆弱。
石昊眼底掠过一丝了然,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快速捞起一份热腾腾的饺子,装入唐雅采购的劣质保温食盒——边缘还沾着点毛刺。
递出食盒的瞬间,他右手极快地从贴身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不是钱,是一方干净素白的纸巾,没有任何绣花,质地却柔软细密。他没有看江楠楠的眼睛,动作自然得仿佛只是附带服务,指腹擦过她微凉的手背时,悄悄传递过去一丝搬血境巅峰气血的淡淡暖意,微弱却真切。
这个细微的动作,像在无边黑暗中递出的一根火柴。
江楠楠猛地一颤,仿佛触电般抬起头。那双泛红的、蒙着水雾的漂亮眼眸第一次真正聚焦,落在眼前这个清秀少年脸上。她看到他平静清澈的眼睛,没有同情,没有探究,只有纯粹的理所当然;看到他手腕上那圈刺目又温暖的红丝巾,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一股复杂的情绪猛地涌上喉头——被人看破的慌乱,被陌生人善意触动的心悸,还有长久压抑的委屈,瞬间冲垮了心防。她的眼圈更红了,几乎是下意识地接过食盒和纸巾,手指紧紧攥着那柔软的白纸,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她飞快地低下头,不让对方看到滚落的泪珠,声音细若蚊呐:“谢……谢谢……”
就在她握着热乎的食盒,转身准备默默离开时——
一股极其狂暴、阴冷的气息突然降临,带着浓重的醋意和暴怒,像寒冰地狱骤然笼罩了这片热闹的角落!
一个高大的身影猛地从阴影里冲了出来,速度快得惊人,带着无法掩饰的狂躁,狠狠撞向江楠楠的肩膀!
“小心!”霍雨浩刚收拾完摊子,恰好看到这一幕,惊呼出声!
江楠楠被撞得踉跄后退几步,幸好死死攥着食盒才没打翻。她愕然抬头,看清来人时,脸上瞬间布满了错愕与抗拒。
石昊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抬起眼帘。
挡在江楠楠面前的青年将近一米九,肩膀宽阔如岳,劲瘦的腰身束着玉带,玄色丝质锦袍的领口袖口绣着繁复银纹,绝非学院校服。他剑眉星目,英挺俊朗的脸庞此刻却因暴怒和醋意扭曲,紧抿的嘴角透着阴沉戾气,手中那把晶亮金属扇骨、绣着墨竹的银丝折扇“咔哒咔哒”急促张合,指节泛白,显然内心已极度焦躁。
正是玄冥宗少主,外院四年级学员,武魂玄冥龟——徐三石!
他根本没看被撞的江楠楠,那双充斥着暴戾怒火的眼睛死死盯着石昊,仿佛要用目光将这个“染指”自己心尖人的少年烧成灰烬。尤其是看到石昊手腕那圈红丝巾,又瞥见江楠楠手中攥着的陌生纸巾,一股庞大的魂力威压毫无保留地汹涌而出,带着玄冥水汽的冰冷沉重,直指石昊和他的简陋摊铺!空气瞬间变得粘稠刺骨,连灯光都仿佛黯淡了几分。
“你!”徐三石的声音阴寒如冰,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磨出来的冰渣,指着石昊,“一个卖破烂吃食的小白脸!你刚才……对她做了什么?!” 那目光,恨不得将石昊生吞活剥!
江楠楠被这颠倒黑白的质问和狂暴气势惊呆了!她看着徐三石布满戾气的侧脸,再看看手中那方承载着陌生善意的纸巾,长久积压的委屈、屈辱和怒火瞬间爆发!
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顺着那张清冷破碎的脸庞滑落,滴在食盒上。她攥紧纸巾,冲着徐三石尖声嘶喊,声音带着哭腔:“徐三石!你混蛋!这关他什么事?!你放开他!走开!你走开啊!!”
夜市的喧嚣仿佛被无形屏障隔绝,魂导灯的光芒落在三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醋海翻波的阴鸷贵公子,委屈无助、泪如雨下的倾城美女,还有摊铺后淡定擦拭巨锅、黑发遮掩神情的清秀少年——那圈红丝巾在灯光下格外醒目。
每一丝空气都绷得像要断裂的弓弦,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