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来世

——《春灯照雪》

【引】

传说，东岭雪原有种春灯树，花灯状，腊月开，见雪即合。

若有人于花开一瞬许愿，可修得来世一段尘缘。

那一世，无人知，曾有一缕残魂与半副假魄，在树下并肩立过。

1. 雪原初见

东岭·春灯镇

腊月初七，雪霁。

镇口老槐挂满了冰凌，风一吹，叮当作响。

十六岁的谢晚吟提着一盏琉璃灯，深一脚浅一脚踩进雪里。

她是镇上私塾先生的独女，生来带病，大夫断言活不过十八，却偏有张过分明艳的脸，雪色里像要发光。

灯市尽头，有少年支着摊，卖手工灯架。

素衣乌发，眉目温雅，唇角一点朱砂小痣，像无意溅上的胭脂。

谢晚吟驻足，指了指最高处那盏六角灯：“我要这个。”

少年抬眼，目光落在她腕间——

一脉淡金纹路，自袖内蜿蜒至虎口，像旧年疤痕，又像未写完的符。

他微怔，随即笑：“姑娘喜欢，便拿去。”

“多少钱？”

“不用。”他把灯递给她，指尖不小心碰到她脉息，两人同时一缩——

心跳竟在同一拍。

2. 春灯一愿

夜半月升，灯市将散。

谢晚吟抱灯而来，额上薄汗：“我还不知道你名字。”

少年接过她手里灯，点燃烛芯，光晕笼住两张年轻的脸。

“我姓金，小字阿瑶。”

“金阿瑶？”她笑，“像女孩。”

他也笑，反问她：“姑娘呢？”

“谢晚吟。”

灯火噼啪，两人并肩立到子时。

春灯树在镇口悄然盛放，万千白盏似雪。

谢晚吟合掌低头，轻声许愿。

阿瑶侧眸：“许了什么？”

“不告诉你。”她抬眼，瞳仁里映着光，“说出来就不灵了。”

3. 雪夜折柳

此后一月，雪原日日相见。

他教她做灯骨，她为他念《上邪》。

立春前夜，谢晚吟病发，咳血染红袖口。

阿瑶背她回医馆，雪落满肩，像一场白头。

老大夫摇头：“旧疾入心，开春若再受寒，恐难熬。”

阿瑶在廊下立到天亮，袖中握着一把短刃——

那是他偷偷刻的，刀柄 tiny“吟”字，像前世未说完的话。

4. 花灯易碎

元宵灯市，她提灯寻他，却见摊前围满官兵——

朝廷缉拿“叛臣余孽”，画像上，少年眉目与他分毫不差。

阿瑶被押走瞬间，回头冲她笑，口型无声：

“别怕。”

谢晚吟追出两步，人影被雪幕吞没，只觉心口一抽——

腕上淡金纹，像被火烙，骤然发亮又暗下。

5. 春灯谢了

二月，春灯树花尽。

谢晚吟病榻昏沉，腕间金纹却一日比一日淡。

她知那是“他”的命线在远去。

三月初，官兵传回消息——

“叛臣之子金某，狱中自戕，尸身不知所终。”

她听完，只轻轻点头，当夜在医案上留书：

“春灯已谢，愿来世莫逢雪。”

6. 来世再逢

二十二世纪，A大民俗系。

新生报到，谢晚吟踩着滑板冲进校门，撞翻一排迎新摊位。

有人伸手扶她，掌心温度灼灼。

抬头——

少年白衣黑裤，眉眼温雅，唇角一点朱砂小痣。

胸牌写着：

金瑶，东岭春灯非遗传承人，客座讲师。

谢晚吟心跳失拍，腕侧淡金胎记在日光下隐隐发烫。

7. 城市与春灯

他带她做现代灯架，竹篾换成钛合金，糊纸换成透光树脂，灯里装LED，可蓝牙调控。

她笑他：“古魂新壳，倒也挺配你。”

他侧眸：“你也一样。”

8. 雪夜再愿

冬令营，春灯镇旧址。

千盏灯火亮起那瞬，雪落。

谢晚吟踮脚替他拂去发上雪，指尖碰到他耳廓，两人都是一颤。

“金老师，你相信前世吗？”

他低笑，掌心覆在她腕间胎记：“相信。”

“那前世，我欠你吗？”

“不。”他抬眼，眸色深深，“是我欠你。”

“还完了吗？”

“还没。”他牵她走到春灯树下，取出一枚拼合玉佩——

一半“晚”，一半“瑶”，缺口完美契合。

“今天开始，慢慢还。”

9. 灯永不灭

毕业那天，城市夜空千架无人机拼成巨型灯盏，缓缓绽放。

金瑶在灯下求婚，单膝跪地，掌心托着钛合金戒指，内圈刻着 tiny 小字：

——生死同衾，永不独活。

谢晚吟泪中带笑：“傻瓜，谁还要死？”

“那就改成：

——灯永不灭，我们永远。”

10. 尾声

后来，春灯树被移植到城市中心，四季常亮。

传说，树下的情侣若能在灯花合拢前许愿，便能修得一段尘缘——

不分前世，不问来生，只此一世，白头到老。

【彩蛋】

某夜，谢晚吟整理旧物，翻出少年时病历。

首页夹着一张泛黄纸条，墨迹已淡：

“愿来世，雪原不见血，春灯长明。

——瑶”

她握着纸条，走到阳台。

城市灯海沉浮，身后有人拥她入怀，声音低哑：

“春灯亮了。”

谢晚吟回头，吻落在他唇角朱砂痣上：

“嗯，这次终于不再错过。”

【来世番外终】

番外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