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制休息的间隙里，隔音门突然被推开，沈导一脸兴奋地闯了进来，手里还挥舞着平板电脑。
“暂停一下！陆老师，你听听这个！”
沈导这一嗓子直接把那让人窒息的审视氛围给冲散了。
她手指在屏幕上划得飞快，调出一个封面泛黄的音频文件夹，“刚才调音师整理旧素材库，翻出个三年前的有声书合集废案《星夜独白》。你记不记得里面有个只有两句词的龙套‘小雨’？”
苏糯正要喝水压惊，听见这两个字，指尖一颤，纸杯里的水差点泼在调音台上。
沈导完全没注意她的异样，点开播放键。
一段略显青涩但音质干净的女声流淌出来，只有短短一句：“如果不下雨，星星会不会掉进咖啡杯里？”
“听听这音色！”沈导两眼放光，目光在苏糯和音箱之间来回扫视，“这共鸣位置，这气口的咬字习惯，跟糯糯简直一模一样！要不是这文件创建时间是三年前，我都要以为是你昨天录的。”
苏糯感觉后背的冷汗瞬间凉透了。
那是她刚拿到系统、也是刚接触配音时，用假名“一颗糯米”偷偷投递的试音。
因为当时觉得自己配得太烂，甚至没敢用真邮箱，发完就后悔得想撤回。
“大概是……巧合吧？”苏糯干笑两声，试图把话题岔过去，“这世界上声音像的人挺多的。”
“记得。”
一直没说话的陆时衍忽然开口。
他甚至没看那个平板一眼，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耳机外壳，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那句‘星星掉进咖啡杯’处理得很特别。她在‘星星’两个字后面，留了0.4秒的气声延迟，模拟抬头看天的动作。一般新人不敢留这么长的白口。”
苏糯猛地抬头，正好撞进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里。
“宿主，情况不对！”团子在她脑子里发出一声尖锐的电子鸡叫，虚拟面板都要炸裂了，“系统全网检索完毕，这份《星夜独白》的试音文件当年就被废弃了，根本没被任何公开平台收录！甚至连发送源的邮箱都注销了！”
苏糯头皮发麻。
如果网上没收录，那陆时衍是怎么记得这么清楚的？
连0.4秒这种变态细节都记得？
除非……他私下存了那份废弃的干音。
“陆老师记性真好。”苏糯手心全是汗，强撑着不让声音发抖，“这种不起眼的小样都……”
陆时衍忽然松开耳机，上半身微微前倾，那个极具压迫感的姿势瞬间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压低了嗓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所以，那时候你就开始研究我的音频，甚至模仿我的停顿习惯了？嗯？”
那个尾音上挑的“嗯”字，带着钩子，一下就把苏糯那点可怜的心理防线给钩破了。
“是你先出现在我的耳机里的！”
苏糯大脑当机，这句辩解几乎是脱口而出。
空气瞬间凝固。
话一出口，苏糯就想当场要把舌头咬掉。
这算什么？
承认自己当年就是个盯着他作品“偷师”的小迷妹？
还是变相承认了自己就是那个“小雨”？
陆时衍明显怔了一下。
那双总是盛着冷淡疏离的眼睛里，惊讶一闪而过，紧接着，一点细碎的笑意从眼底漾开，迅速蔓延到嘴角。
他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一声极低的闷笑从胸腔里震出来，磁性得让人耳膜发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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