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糯回到家还没喘匀气，视野边缘那团白球突然闪烁起来，画面从边缘向中心一帧帧塌陷，布满了青灰色的噪点。
耳朵里钻进一阵刺耳的电流声。
原本圆润的“糯米团子”，此刻边缘正在分解成一个个马赛克方块，每一次分解都带着细微的静电声，空气里浮起一股淡淡的臭氧味。
红色的警告弹窗直接弹到了苏糯的鼻尖上：
【警告：系统核心温度过高！】
【警告：长时间高负荷运行情绪模拟模块，触发短暂投影泄露风险！】
【建议：立即物理降温，否则将随机向周围人类投射实体影像。】
“物理降温？”苏糯看着那行字，脑子嗡的一声。
这东西可是个高科技系统。
但团子显然已经撑不住了，身上的白光忽明忽暗，像个快要炸的灯泡：“宿……主……我感觉……要漏……了……”声音断断续续，还带着一丝金属共振的嗡鸣。
苏糯一把抄起团子，猛的冲进厨房，拉开冰箱下层的冷冻柜。
冷气轰然涌出，冻得她手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伴随着“哗啦”一声，她把这团高科技产物塞进了一堆速冻饺子和冻肉之间。
“待着！别动！敢出来我就把你煮了！”
“嘀——环境温度适宜，进入休眠散热模式。”团子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发光的大号汤圆，安详的窝在两包速冻水饺中间。
苏糯瘫坐在厨房冰凉的地砖上，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这日子没法过了。
等到心跳平复，她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电脑前。
屏幕上，《幻境纪元》里那只机械九尾狐的模型正泛着金属光泽。
刚才的惊吓反而刺激了她的创作灵感。
她戴上耳机，手指在绘图板上飞快移动，笔尖与数位板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响。
耳机里循环播放着陆时衍刚发来的干音样本。
那是《夜间漫游电台》的脚本初版，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带着一种颗粒感，正缓缓念着一段关于“孤独与救赎”的独白。
这声音是很好的镇静剂，也是高效的催化剂。
苏糯工作通宵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睡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微信群消息的震动吵醒的。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抓起手机。
屏幕上，《灵异事件！！！
有人看见会说话的糯米团子飘过楼道！
》的标题猩红刺目，阿柴甩出的截图糊的像素颗粒感十足。
苏糯刚喝进嘴里的温水，“噗”的一声全喷在了显示器上。
发帖人的ID很眼熟——“CV小鹿”。
这姑娘是个新人，之前在群里聊过几次，正好就住在苏糯楼下。
截图里是一段文字描述：“昨天半夜下楼倒垃圾，看见一团发光的白球贴着墙根飞！速度很快！而且我还听见它说话了！它说‘宿主你昨晚呼吸节奏乱了’……家人们，我是不是该换房子？这是哪种新型阿飘？”
下面跟帖一片“哈哈哈哈”和“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苏糯只觉得天灵盖都在冒凉气，后颈汗毛根根倒竖。
她立刻冲进厨房拉开冰箱门。
团子正精神抖擞的飘在半空，甚至还在试图偷吃那一包被拆开的速冻云吞。
“完了。”苏糯把手机屏幕怼到团子脸上，“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团子心虚的往后缩了缩，两只小短手对了对：“那个……昨晚散热的时候，可能大概也许……漏了一帧残影出去。就一帧！真的！”
苏糯深吸一口气，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是系统，就用科技的方式解决。
她立刻登录那个用来潜水的匿名论坛小号，点开CV小鹿的私信框，手指飞快敲击：
“你好，我是某科技公司的交互设计师。你昨晚看到的可能是我们正在测试的AR全息艺术装置，因为设备故障产生了投影漂移，非常抱歉造成了惊吓。”
对方几乎是秒回：“啊？原来是高科技？！吓死我了！”
苏糯刚松了一口气，对面紧接着又发来一条：“可是那个……虽然是投影，为什么那个团子当时还在咬自己的爪子？这也是艺术设计吗？”
苏糯僵在原地。
她机械的转过头，看着团子。
团子尴尬的用那双并不存在的手捂住脸：“那是……系统的待机休闲动作。我当时太饿了，下意识的……”
“闭嘴。”
这借口漏洞百出，必须得找个更有力的证人把这事儿圆过去。
苏糯翻开通讯录，找到了那个备注为“王师傅（好人外卖员）”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王师傅那爽朗的大嗓门传来：“苏姑娘？这大清早的打算点早餐？还是又要我去药店买润喉糖？”
“不是，王师傅，我有件事想请您帮个忙。”苏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淡定，“能不能帮我去楼下保安室，把昨晚12点到1点这栋楼的过道监控拷贝一份？我……我不小心把一个很重要的全息投影测试优盘掉在楼道里了，怕被人捡走。”
“嗨，多大点事儿。”王师傅在那头拍着胸脯，“这小区的保安是我老乡，一包烟的事儿。不过苏姑娘，你说那全息投影是不是个白色的圆球？”
苏糯心里“咯噔”一下：“您……看见了？”
“看见了啊！昨晚我送完你那单，那小白球就一直跟着我的电动车飘了半条街呢！”王师傅乐呵呵的说，“我还以为是你们年轻人搞的什么新型导航仪，怪可爱的，就是有点费电，一闪一闪的。”
苏糯：“……”
团子在她脑海里小声嘀咕：“其实……我是想送送他，毕竟他上次送你润喉糖时，顺手塞了颗姜糖，说‘驱寒’。”
眼看事情越描越黑，苏糯只能硬着头皮说：“对对，那就是个导航测试机。王师傅，监控的事拜托您了，千万别让这视频流出去，那是商业机密。”
挂了电话，苏糯瘫在椅子上，感觉比连录十小时干音还累。
“宿主，既然都这样了，不如主动出击。”团子飘到她面前，面板上闪过一行数据流，“与其让他们瞎猜，不如把谎撒到底。”
当晚，CV小鹿回家时，在家门口看到了一幕让她难忘的景象。
一排淡蓝色的全息字幕凭空浮现在空气中，旁边还悬浮着那个熟悉的、正在咬爪子的光球。
字幕的风格很硬核：
【语音交互助手 Ver 0.1 原型机测试中】
【感谢您的被动观察配合。】
【作为回馈，赠送您热门广播剧《小兔糖糖》全集VIP兑换码：X8L9-....】
小鹿瞪大了眼睛，瞬间掏出手机狂拍，然后兴奋的转发朋友圈：“破案了！原来是有钱人在搞黑科技测试！这也太酷了吧！而且它真的好萌！”
一场风波，就这么被“钞能力”和“黑科技”的幌子给强行压了下去。
苏糯看着朋友圈里那条动态，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滑进电竞椅里。
“叮。”
手机屏幕亮起，是陆时衍的消息。
苏糯现在看到这三个字都有些紧张，手指颤抖的点开。
陆时衍发来的是一条长达50秒的语音条。
她点开播放，男人那标志性的低音炮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苏糯，我把你昨晚在活动中心录的那几段干音做了降噪处理。但是在波形图的超高频段，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杂音。”
陆时衍的声音顿了顿，苏糯都能想象出他微眯着眼，手指敲击桌面的样子。
“听起来像是某种……咀嚼软糯物体的声音，还有很细微的电流声。频率不像是现有的任何录音设备底噪。”
苏糯的心跳漏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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