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是皇后居所,其余嫔妃多住在北苑。
佩心说嫔妃们大半为吕后所赐,向来不得陛下喜爱,人微言轻,北苑实为冷宫。
刘恒看似多情,实则无情。
慎儿还是没有放弃勾搭刘恒。她想法简单,那些人不得刘恒喜欢,不代表她聂慎儿不行。
她的美貌不下于窦漪房。
男人多是喜新厌旧、薄情寡义的生物,窦漪房再好,那也是旧人。
为了在陛下来时能一眼窥见她的美丽,慎儿下了大功夫,每日敷粉绾发,打扮华贵。
然而刘恒仿佛有预见的本领,来无影去无踪。
两人从未碰面。
装扮得再好,见不到人,那也是白搭。
哦,其实还是有人看见。窦漪房就很喜欢慎儿爱俏的一面,常常命人送来新衣。
而无视慎儿掩藏不住的意图。
又是一天相处。
慎儿起身说回去歇息了,窦漪房笑着目送她离去。
雪鸢看不懂了。
先前,她以为娘娘蒙在鼓里,提醒过慎儿这段时间的小动作。佩心伺候慎儿,她的话不可能有假。
聂慎儿的确有攀龙附凤的心思。
雪鸢为窦漪房不值。
她这么疼爱慎儿,心里不知该有多难过。
可窦漪房听了,只是道:“慎儿没有坏心思。或许是害怕,也怪我,没有照顾好她。”
雪鸢抿唇,是这世道变了,还是窦漪房疯了?
聂慎儿可是要抢她的男人。
可窦漪房不仅不生气,还为慎儿辩驳,找好理由。
姐妹之情,当真重要至此。
雪鸢肃然起敬。
在知道窦漪房并不在意后,雪鸢便看开了,转而一起看着像只花蝴蝶的慎儿四处流连。
久了,慎儿也累了。
她没想到最大的困难不是如何让刘恒看上自己,而是怎么才能见到刘恒。
说好的伉俪情深,出入相伴呢?
慎儿根本见不到人。
她终于回想起不妥,急忙收敛,重新装起好妹妹。
好在伪装得好,窦漪房没有发觉。
慎儿以皇后妹妹的名义长住椒房殿,偶尔会见到馆陶和刘启。
馆陶长得像窦漪房,性格刁钻跋扈,对侍从呼来喝去;刘启则是更为文静内敛。
姐弟俩都有欣赏美人的基因,愿意亲近慎儿。
亲亲热热地唤慎儿“姨母”。
刘启还曾问母亲,能不能让姨母一直留在宫里。
窦漪房闻言放下文书,眼眸微动,浮起一抹笑意。“若姨母愿意,有何不可呢。”
她养得起一个慎儿。
慎儿不是也想借助刘恒,长长久久的留在她身边,朝夕相对吗?
窦漪房想道。
可她不能这么自私。
宫廷不只有表面的富贵风光,更多时候,布满明刀暗箭的算计。她亦无法幸免。
怎舍得让慎儿踏入这污秽之地。
为此窦漪房特意召见了京中还未婚配的王公子弟,有意为慎儿赐婚。
奈何终究不如人意。
这些贵族子弟口中尽是污秽,贬低慎儿,谈起吕禄的旧事。
见慎儿气的脸红,窦漪房抬手让那些人出去了。
“外人之言罢了,不必放在心上。”她劝慰道。
在窦漪房心里,慎儿并无一处不好。
这些人根本配不上慎儿。
明明她快忘了吕禄,结果又提起这人。慎儿心烦意乱,气愤中难得多了一丝愧疚。
她被眼前的好处蒙了眼,的确记不起吕禄了。
吕禄爱她,情愿为她赴死。
可慎儿就是这样的人,自私利己,死人给不起她想要的,她便遗忘了。
她随便找了个理由,到外面走动散心。
忽然听见一些笑语。
怀着莫名的期待,慎儿倚着廊下柱子,追随那声音而去。
她看见舍人们在甬道里蹴鞠,看见那个男人。
玉冠束发,神采飞扬。
宫里只有一个人敢这般肆意高声。
皇帝刘恒。
慎儿痴痴望着,不自觉死死咬住手指,太过用力,满口血味仍不自知。
吕禄,姐姐,此刻都抛之脑后了。
她眼里那个神武英俊的男人似有所觉,回头望过来,与半藏在柱子后的慎儿四目相对。
她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