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回到住处，天还没黑透。
他把那盒杏仁糕放在外间桌上，没让人动。小太监想拿去收着，被他拦下：“先别碰，等会儿再说。”
他坐在灯下，闭眼签到。
【今日签到成功】
【获得：五日内有血光之灾（高危）】
他睁开眼，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
不是吓唬人的那种预警，系统从不开玩笑。上回“饮食风险”刚冒头，今天直接升级成“血光之灾”，说明有人真不想让他活过五天。
他起身走到桌边，盯着那盒糕点。盖子没掀开，但他记得早上送来的样子——四块，菱形摆法，表面撒了一层薄糖粉。现在还是那个位置，可糖粉的反光有点不一样，像是被人动过又重新撒了一遍。
他叫来贴身小太监：“去御膳房走一趟，问问今儿给八贝勒做的点心是谁经的手，记个名字回来。”
小太监应声要走，他又补了一句：“别说是我说的，就说你好奇，顺嘴问的。”
人一走，他坐回椅子上，打开系统界面，找到“御前龙气感知”技能，点了启用。
这技能听着玄乎，其实就是能感觉到靠近自己的东西有没有“杀意”。平时吃饭喝水用不着开，但现在不一样。他设了个自动提醒，只要送进屋的食物有异常波动，立刻弹窗。
做完这些，他靠在椅背上，等。
傍晚时分，小太监回来了，脸色不太对。
“主子，打听到了。今儿这糕是李公公亲自盯的炉，说是皇上特批的赏赐，不能假手他人。可……可刚才我在路上听人说，德妃娘娘那边也得了一份。”
胤禩挑眉：“一样的？”
“一模一样，连盒子上的花印都一样。”
他笑了。
好家伙，一碗水端平？给赢家一份，给生母也来一份？
要么是故意的，要么就是蠢到家了。
他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圈，忽然停下：“把那盒糕拿起来，送去偏殿西廊的茶水间，就放在案几正中间，别说话，放下就走。”
小太监愣住：“送去那儿？那不是德妃娘娘每日去佛堂的必经路吗？”
“对，就是那儿。”胤禩淡淡道，“让她看见。”
小太监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办了。
夜里三更，宫里突然乱了起来。
先是东六宫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有太监飞奔去请太医，说是德妃娘娘吃了皇上赏的点心后腹痛不止，吐了两次。
胤禩正在屋里翻书，听见动静，合上书走出去，正好撞见一个慌张跑过的宫女。
“出什么事了？”
宫女吓得一哆嗦：“八、八贝勒……德妃娘娘不舒服，太医都来了……”
“哦。”胤禩点点头，“我听说了，去看看。”
他慢悠悠往德妃宫走，路上遇到几个巡逻的侍卫，都没拦他。
到了门口，康熙已经在了，脸色铁青地站在殿外，身边站着几位太医，个个低头不敢说话。
胤禛也在，站在角落，双手抄袖，目光沉沉地看着里面。
胤禩走上前，行礼：“皇阿玛。”
康熙转头看他一眼：“你怎么来了？”
“听说德妃娘娘不适，儿臣放心不下，过来瞧瞧。”他语气自然，“那点心……是不是也给我送了一份？”
康熙眼神一凝：“你也收到了？”
“是啊，早上送来的，我没吃。”胤禩摇头，“当时觉得不饿，就让下人先收着。怎么，娘娘吃了？”
“吃了两块。”康熙声音冷下来，“现在疼得说不出话。”
胤禩皱眉：“那……儿臣那份还在，要不要拿来比对一下？”
康熙立刻点头：“去！马上取来！”
不一会儿，那盒糕被送了过来。太医当场打开检查，对照德妃吃剩的残渣，发现两者成分几乎一致，只是毒性浓度略有差异。
“回皇上，此糕中混入了‘断肠草’粉末，剂量不大，但连续服用会伤及脾胃。德妃娘娘体质偏弱，才反应剧烈。”
康熙猛地拍桌：“御膳房的人呢？！”
话音未落，李公公已经被押了上来，跪在地上抖如筛糠。
“皇上饶命！奴才真不知道里面有东西！这是照着方子做的，连糖粉都是御药房统一发的！”
“那就查发糖粉的人！”康熙怒吼，“还有，谁让你把点心同时送去八阿哥和德妃宫里的？！”
李公公抬头看了一眼胤禩，又迅速低下头：“是、是上面交代的……说是一视同仁，不得偏废……”
胤禩站在一旁，没说话。
他知道这句话是冲他来的。
有人想毒他，结果怕事太大，顺便给德妃也送一份，显得公平。可他们没想到，他没吃，而德妃吃了。
更没想到，他会把这份“公平”原样奉还。
康熙扫视一圈，冷冷道：“从今天起，御膳房全班人等停职查办，进出食材全部重审。谁再敢动一口饭食的念头，朕剥了他的皮！”
众人齐声应是。
胤禩低头看着地砖，心里清楚，这一局算是过去了。
但他也知道，这只是开始。
第二天清晨，他照常起床，换衣洗漱，准备去请安。
刚出门，迎面撞见胤禛。
“昨晚的事，你知道内情。”胤禛盯着他，声音不高。
胤禩笑了笑：“四哥说什么呢？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是运气好没吃罢了。”
胤禛没动：“你把点心送去偏殿，是故意的。”
胤禩眨了眨眼：“我让下人送去茶水间，谁知道德妃娘娘那么巧路过？而且她爱吃这个，也不是秘密。”
胤禛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道：“你越来越像条滑鱼了。”
胤禩笑出声：“夸我？”
“警告你。”胤禛压低声音，“别玩过头。这事要是牵连到皇阿玛疑心兄弟相残，谁都保不住你。”
胤禩收了笑，点点头：“我明白。”
胤禛转身要走，忽然又停下：“那盒点心，你本来可以烧了。”
胤禩望着他背影：“可那样的话，下次他们就会换个法子。不如让他们自己露馅。”
胤禛没回头，只说了句：“你胆子不小。”
说完走了。
胤禩站在原地，摸了摸靴筒里的匕首，转身朝宫门走去。
阳光照在台阶上，他抬起脚，正要迈步——
一只乌鸦从屋檐飞下，扑棱着翅膀掠过头顶，一团黑影擦着他肩头落下。
他低头看去。
是半片烧焦的纸，边缘卷曲，沾着灰，静静躺在石缝里。
他蹲下身，用两根手指夹起那团纸。
纸上有个模糊的字迹，像是“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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