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把那盒茶叶放在桌上，没动。
太监说张廷玉在门口跪着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翻白眼。这种大恩大德当场报的戏码，他以前看电视剧都嫌尴尬。可那人是真的没走，一直跪到府里的守夜人来报第三遍，才被人搀着离开。
他叹了口气，心想这年头救人都不能随便救了。
刚准备吹灯睡觉，外头传来脚步声。这次不是太监通报，是直接到了门前。
门被推开一条缝，冷风卷着月光溜进来。
胤禛站在门口，身上只披了件深色氅衣，连帽子都没戴。他看了胤禩一眼，抬脚就往里走，顺手把门带上。
“四哥？”胤禩坐直，“你这半夜不睡，是想吓死谁？”
胤禛没理他，径直走到桌边。他的目光落在那把匕首上——白天收下的那把黑檀木鞘的匕首，此刻正安静地躺在案角。
他伸手把它拿起来，轻轻一转，又放回原位。动作很轻，像是怕碰坏了什么。
“这匕首，”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是我母妃留给我的。”
胤禩愣住。
他原本以为这是四阿哥随手挑的防身玩意儿，顶多算个贵重小礼。毕竟前两天他还送过芝麻饼当生辰贺礼，搞得像街坊串门。
可现在听这话，意思完全变了。
他盯着胤禛的侧脸，发现对方没看他，而是望着窗外的月亮。院子里那棵老槐树影子拉得老长，横在他肩上，像根压人的扁担。
“难怪你肯给我。”胤禩低声说。
胤禛终于转过头，眼神有点复杂：“你别总摆烂。”
停了一下，又补了一句：“皇阿玛……很看重你。”
屋子里静了一瞬。
胤禩忽然笑了。他往后一靠，肩膀抵着桌子边缘，懒洋洋地说：“有四哥在，我摆烂也安心。”
话音刚落，小腿就被踹了一脚。
“没出息！”胤禛骂道。
但胤禩分明看见他嘴角动了一下，像是憋笑又硬忍住的样子。
他揉着腿，笑得更响：“哎哟喂，真踢啊？我还以为你只会瞪人呢。”
“闭嘴。”胤禛转身要走。
胤禩却从后面喊住他：“等等。”
胤禛停下，没回头。
“那你母妃……是怎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问完，屋里一下子变得特别安静。
胤禛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她话不多，不喜欢争。有一年冬天，我病了，她整夜坐在床边，用帕子蘸水给我擦额头。后来……她走得很突然。”
他说得很慢，不像平时那个雷厉风行的四阿哥。
胤禩没再追问。他知道有些事，能说出来的已经很难得。
“谢谢。”他轻声说，“这匕首，我会好好用。”
胤禛点了下头，继续往外走。
快出门时，他又停住：“夜里把匕首放在枕下。”
说完就走了，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胤禩没动。
他低头看着那把匕首，手指摸过刀鞘表面。触感温润，没有雕花，只在尾端刻了个极小的“禛”字，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原来不是随便给的。
他把匕首拿到床边，掀开枕头塞进去一半，另一半露在外面，随时能抽出来。
小八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扑棱着翅膀飞到架子上，歪头看他：“八哥，你今天怎么不点蜡烛了？”
“省点火油。”胤禩随口答。
“骗鸟。”小八咕哝，“你明明刚烧完一堆纸。”
胤禩懒得理它，坐到窗边。
月亮挺亮，照得院子跟白天似的。地上砖缝里的草芽都看得清。他想起刚才胤禛说的话——“皇阿玛很看重你”。
这话听着舒服，但也危险。
康熙要是真看重他，接下来盯得只会更紧。今天救张廷玉是顺势而为，下次呢？万一系统让他去坑某个权臣，结果那人背后站着皇帝亲信怎么办？
他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签到页面。
【今日已签到】
【获得：护膝×1】
护膝还是昨天御前比武时用过的那个，现在套在腿上，暖乎乎的。
“你说我是不是越来越像工具人了？”他问小八。
小八歪头：“啥叫工……具……人？”
“就是专门干活还不讨好那种。”
“哦。”小八点点头，“那你就是。”
胤禩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别说实话？”
“不能。”小八理直气壮，“我是鹦鹉，不说实话会掉毛。”
正说着，外面又响起脚步声。
胤禩皱眉：“怎么又来了？”
这次不是胤禛，是贴身小太监提着灯笼过来，说是府门外有人送来个包袱，不留名。
“放那儿吧。”胤禩不想动。
“可……那人说是您认识的，还说……”小太监吞吞吐吐，“说是‘还您昨夜借的胆’。”
胤禩一愣。
昨夜借的胆？
他忽然想到朝堂上自己那一通操作，嘴上胡扯梦里老头，其实心里慌得一批。那时候要是没人撑腰，他未必敢站出来。
难道……
他起身接过包袱，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件半旧的玄色披风，边角有些磨损，但叠得整整齐齐。
披风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写着两个字：
“保重。”
没有署名。
但他认得这笔迹。
和今天早上留在书房茶几上的便笺一样——那是胤禛来过之后留下的，写着“别惹祸”。
他捏着纸条，站在原地没动。
小太监识趣地退下了。
小八飞过来，蹭了蹭他肩膀：“八哥，这件衣服看起来比你的值钱。”
“废话。”胤禩低声说，“这是亲王规格的料子。”
他把披风小心叠好，放在床头，正好盖住那半截露在外面的匕首。
“四哥这是怕我晚上冷。”他嘀咕。
“也怕你被人砍。”小八补刀。
“滚。”胤禩笑骂。
他重新坐回窗边，看着院子里的月光一点点偏移。
远处打更的声音传过来，三更天了。
他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像也没那么难混。
至少现在，有人愿意半夜送一件披风，也有人肯把自己最要紧的东西交给你防身。
他摸了摸枕头下的匕首，确认还在。
然后抬头看向夜空。
星星很多。
其中一颗特别亮，一闪一闪的，像在跟他打招呼。
他冲那颗星眨了眨眼。
下一秒，脑子里“叮”的一声响。
【签到成功】
【获得：咸鱼翻身卡×1（限时使用）】
胤禩盯着系统提示看了三秒，忽然咧嘴笑了。
“好家伙，这是让我别真咸到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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