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靠在门边，手还贴着胸口。护心镜有点凉，但没再发烫。刚才那一箭撞得他肋骨生疼，现在一喘气就像有人拿钝刀在磨骨头。
他慢慢站起来，走到桌前，把那本空白册子放上去。纸页很新，可翻起来总觉得不对劲。有些地方太厚，有些又太薄，像是被人动过手脚。
系统的声音在这时候响了。
【恭喜宿主连续签到满100天，系统即将升级，请选择新功能模块】
【可选项：情报溯源、伪装身份、实时监控】
空气里浮出三行字，亮得刺眼。
他盯着看了几秒，脑子里转得飞快。现在最缺什么？不是换个脸躲人，也不是装个摄像头盯谁。他需要知道那些藏起来的事——谁改的战报，谁换的账本，谁半夜派人来杀他。
“选情报溯源。”
话音刚落，眼前光幕一闪。旧的界面没了，换成一个更干净的面板，上面写着几个大字：“跨朝代资料库已激活”。
他愣了一下。
还能查别的朝代？
不过现在顾不上想那么多。他直接输入：“康熙朝兵部秘档”。
屏幕跳动两下，开始加载。几份文件弹出来，左边是原始军情奏折的影印，右边是现在兵部存档的版本。时间、地点、伤亡人数，全都对不上。
比如一份写的是“乌兰布通大捷”，说是斩敌三千，俘获马匹五百。可原始奏折里明明记着：“风雪阻路，粮尽退师，损卒八百”。
印章也不一样。旧章用的是兵部正印，新章盖了个偏角，底下还多了一行小字：“经贝勒府核验无误”。
贝勒府？大阿哥的府邸。
他又翻了几条，越看越冷。西北三个月连报三捷，可每次运粮民夫的死亡名单都在悄悄增加。有一次死了四十多人，记录上却只写了“轻损”。
这些事不是一天两天做的，是有人一直在改。而且改得有章法，懂规矩，知道怎么绕过核查。
他拿出随身的小本子，开始抄。一条一条列清楚，标上日期和出处。这不是怀疑，这是证据。
刚写完最后一条，窗外传来一声轻响。
不是风吹树叶，也不是猫跳墙头。是靴底踩在瓦片上的那种闷声，很轻，但确实有人来了。
他没抬头，也没动笔。只是把本子往怀里塞了半寸，手指压住边角。
下一秒，窗框被推开。一个人影从外面翻进来，落地几乎没声。
胤禛站直身子，黑衣未脱，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看了眼桌子，又看向胤禩。
“老八，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声音不高，也不低，像平时那样冷，可眼神不一样。没有逼问，也没有试探，就是看着他，等一句话。
胤禩抬眼看他，烛光照在四哥脸上，眉心拧着，像是已经想了半夜。
他没急着回答，而是伸手把灯芯挑了一下。火苗跳起来，屋里亮了些。
“四哥来得正好。”他说，“有些事，我也正想问你。”
胤禛没动，也没说话。
两人就这么对看着，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中间隔着一张桌子，一堆纸，还有这些年没说出口的话。
过了几秒，胤禛走过来，在对面坐下。动作不急，也不客气，像是早就该坐这儿了。
“你今晚去兵部，不是为了看假账。”他说，“你是冲着战报去的。”
胤禩没否认。
“你怎么知道我去兵部？”
“你不在的时候，我让人换了档案房的锁。”胤禛说，“新锁今天早上少了两道划痕，是你用铁丝撬的。”
胤禩笑了下。“你还真盯我。”
“我不盯你，谁盯？”胤禛声音沉了点，“大阿哥的人前脚改完战报，你后脚就摸进去。要是没人接应，你现在已经被按‘擅闯军机’抓了。”
屋子里静了一会儿。
胤禩低头翻开本子，指着其中一行。“这份战报，说我们在乌兰布通打赢了。可原始记录写的是撤退。你猜，是谁下令把败仗改成胜仗的？”
胤禛看了一眼，脸色没变。“你觉得呢？”
“我觉得……”胤禩合上本子，“有人不想让皇阿玛知道我们打输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胤禛问，“拿着这本子去告状？明天早朝上去念？”
“当然不是。”胤禩摇头，“我现在只有纸，没人证。兵部上下都被渗透了，我一开口，消息立马就能传到大阿哥耳朵里。”
“所以你在等。”
“我在等一个不会被打断的机会。”胤禩看着他，“你也觉得时机不对，不然不会半夜翻我窗户。”
胤禛沉默片刻，忽然说：“别一个人扛。”
这话太轻，说得也太快，像是怕自己后悔。
胤禩怔了一下，随即笑了。“四哥，你这是关心我？”
“我不是关心你。”胤禛立刻冷下脸，“我是怕你死得太早，皇阿玛又要骂我管教不严。”
“嗯嗯，你说得都对。”胤禩点头，一脸敷衍，“那你骂完我之后，能不能顺便帮我把兵部的水搅浑一点？”
“你想让我做什么？”
“帮我找个人。”胤禩说，“兵部有个老文书，姓赵，干了三十年，去年突然被调去守库房。这种人，知道哪些字是后来添的，哪些章是假盖的。”
胤禛盯着他看了几秒，起身。
“我明天去查。”
“这么快？”胤禩有点意外。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闲？”胤禛走到窗边，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把证据收好，别再往外跑。下次他们不会再射护心镜，会直接射你脖子。”
说完，他翻身跳出窗外，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胤禩坐在原地没动。烛火晃了晃，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低头摸了摸护心镜，指尖滑过那个小小的“禛”字。
然后打开本子，翻到最后一页，写下一行新名字：
“赵文书，兵部旧档组，曾参与三次西北军报归档。”
笔尖顿住。
他在下面画了条横线，又补了一句：
“可信度：待验证。”
屋外风起，吹得窗扇轻轻晃动。
桌上的灯闪了一下，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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