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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猫猫大王

栖霞小记

作为一只猫,尤其是一只聪明、优雅、见识不凡的三花猫。

弥弥坚信,高处代表着安全、视野和格调。

因此,房梁、窗棂顶端、书架最高层、甚至后山那棵最老的松树横枝,都是它钟爱的休憩与思考“猫生”的场所。

从这些制高点,它可以俯瞰整个栖霞山的运作。

步卿云在院子里拨弄草药,手法轻柔。

徐君在远处空地上练剑,身影如松。

朱有钱在屋里对着账本时而皱眉时而窃笑。

白辛在药庐摆弄那些瓶瓶罐罐,神色专注。

而林小鱼……嗯,林小鱼可能在尝试任何事,并大概率搞出点小麻烦。

它喜欢这种掌控感。风从高处拂过它的毛发,带来山林的气息和下方炊烟的暖意。它常常一待就是大半天,半眯着眼,仿佛在沉思宇宙的奥秘(实际上可能在打盹,或者盘算晚上吃什么)。

不过人类们似乎不太理解它对高处的执着。

林小鱼总是担心它摔着:“弥弥,快下来!那里太高了!” 或者试图用零食诱惑它:“下来吃小鱼干啦!”

步卿云会在它常趴的窗棂边垫上软布,说:

“小心木头有刺。”

虽然弥弥的肉垫根本不怕。

徐君练剑时,如果它在附近的树上看,他的动作会不自觉地收敛几分,怕惊扰它。

最烦的是下雨或降温的时候。

林小鱼会拿着干燥柔软的小毯子,满屋子找它,一旦发现它在高处,就想方设法哄它下来,抱到暖和的地方,裹得像只猫粽子。

弥弥起初总是挣扎,“喵呜”“喵呜”抗议,表示自己一身厚毛根本不冷,并且严重妨碍了它观察雨景和打盹的雅兴。

但挣扎往往无效。

那个总是一惊一乍的小姑娘,在这种时候力气出奇地大,怀抱也出奇地温暖执着。她身上有阳光晒过衣物的味道,有淡淡的汗味,还有一点从灶台上沾的烟火气。

弥弥被她强行搂在怀里,听着她絮絮叨叨“着凉了怎么办”、“乖乖待着别动”,感受着毯子带来的、隔绝湿冷的暖意……虽然很不符合它高雅的猫设,但……好像也不算太难受。

尤其当步卿云端来温热的羊奶,当徐君默默把火盆挪近一点,当朱有钱献宝似的拿出新做的、填充了柔软棉花的猫窝,当白辛(勉强)允许它占据药庐里唯一一张铺了厚垫的椅子时……

弥弥会一边舔着爪子,一边想:这些两脚兽,总是做些没意义的事。高处明明更自在。

但……看在他们这么努力供奉的份上,偶尔屈尊降贵,接受一下他们愚蠢的温暖,也不是不可以。毕竟,猫主子也需要考察“仆人”们的侍奉水平是否到位。

于是,在下一个寒冷的雨夜,当林小鱼再次拿着毯子四处张望时,就会惊讶地发现,弥弥陛下竟然主动从高高的房梁上跳了下来,轻盈地落在她脚边,仰起小脸,碧眼看着她,然后轻轻“喵”了一声。

那意思大概是:还愣着干什么?毯子拿来,要最软的那条。羊奶,温度要刚好。至于你,可以开始给朕梳毛了。

看,这就是栖霞山猫主子的生活,挑剔、傲娇、充满哲学(自认为),但也悄然享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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