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舞房的夕阳斜斜地铺在地板上,把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星芒》的旋律循环了一遍又一遍,三人的走位越来越默契,左奇函的动作利落干脆,杨博文的舞步舒展柔和,陈浚铭也渐渐跟上了节奏,旋转时不再踉跄。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喘着气相视一笑。陈浚铭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目光下意识地瞟向旁边的两人——杨博文正递了瓶水给左奇函,左奇函接过来,指尖碰到一起,又很快分开,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生疏。
陈浚铭心里那点愧疚又冒了头,他低着头收拾好舞蹈谱,小声说:“今天谢谢你们,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宿舍了。”
杨博文点了点头,伸手替他理了理被汗浸湿的额发,语气依旧温和:“路上慢点,回去记得洗个热水澡,别着凉了。”
左奇函也跟着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明天练舞别迟到,我们再顺一遍三人走位。”
陈浚铭应了一声,抱着舞蹈谱转身走出练舞房。他的脚步放得很慢,走廊里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杨博文和左奇函一直目送着他走到训练楼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拐过拐角,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等陈浚铭的背影看不见了,左奇函才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晚风:“我们聊聊吧。”
杨博文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两人并肩朝着宿舍楼下的方向走去。晚风卷着桂花的甜香,路灯的光线昏黄,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又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走到宿舍楼前的梧桐树下,左奇函停下脚步,靠在树干上,手里捏着那瓶没喝完的水,瓶身凝着一层薄薄的水珠。他沉默了很久,才抬眼看向杨博文,眼底的情绪很复杂,有不舍,有释然,还有一点淡淡的怅然。
“我们好像,不太适合。”
这一句话,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平静。杨博文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看着左奇函,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你太温柔了,对谁都好。”左奇函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自嘲,“我知道你把陈浚铭当弟弟,知道你是不忍心看他难受,我也没怪你,真的。”
他顿了顿,目光飘向远处昏黄的路灯,声音轻得像风:“可我想要的,是那种眼里只有彼此的默契。是练舞时一个眼神就懂对方的心思,是休息时不用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的舒服。现在这样,太累了。”
杨博文的喉咙发紧,他看着左奇函的侧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想起从前和左奇函一起练舞的日子,想起两人抢着喝同一瓶水的样子,想起吐槽老师严格时的默契,那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过,清晰得让人心疼。
“我……”杨博文想说对不起,想说他不是故意的,可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了一声轻轻的哽咽。
左奇函转过头看他,眼底的失落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释然:“别难过,我们只是性格不合而已。做朋友,其实挺好的。”
他知道杨博文的本心,从来都是那份藏不住的柔软与善意,不是不在意,只是太过心软。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小气,只是想要的太多。他们就像两条平行线,偶尔交汇,却终究要朝着不同的方向走。
晚风穿过宿舍楼前的林荫道,带来桂花的残香。两人站在路灯下,沉默了很久。没有争吵,没有歇斯底里,只有一句轻飘飘的“做朋友”,像羽毛一样,落在两人的心上。
“以后,练舞还是可以一起。”杨博文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左奇函点了点头,笑了笑:“当然。”
他抬手拍了拍杨博文的肩膀,动作很轻,像从前无数次那样:“走了,回宿舍了。”
左奇函的脚步没停,径直朝着宿舍楼的大门走,背影挺直,没再回头。杨博文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融进夜色里,晚风卷着梧桐叶擦过脚踝,凉得他打了个寒颤。他蹲下身,抱住膝盖,把脸埋进臂弯里,肩头微微耸动。
宿舍楼的灯一盏盏亮起来,映着空荡荡的林荫道,安静得能听见风穿过树叶的声音。
而此刻的陈浚铭,正坐在宿舍的书桌前,翻看着陈奕恒留下的舞蹈谱。窗外的月光洒在纸页上,把那些密密麻麻的批注照得清清楚楚,他却没注意到,楼下那场安静的告别,和悄悄改变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