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馅.

走廊外没人。。。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刚落，教学楼的灯光就像被按了暂停键，瞬间灭了大半。只剩走廊尽头几盏应急灯还亮着，昏黄的光线下，学生们背着书包匆匆涌下楼，喧闹声渐渐被夜色吞没。

韩时越磨到最后一个走，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了人才出去

校服外套松垮地搭在肩上，拉链没拉，露出里面 黑色的连帽衫。指尖夹着枚烟，他盯着看了许久,似是在犹豫,他不想让江淮之知道，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转着手机，最后还是慢悠悠地晃出校门。烟蒂在夜色里明灭，细碎的火光映着下颌，呼出的白雾混着晚风，很快消散在空气里。

校门口的路灯年久失修，光线昏黄又斑驳，把人影拉得忽长忽短。他刚拐进那条常走的小巷，就被两个染着黄毛的男生拦住了去路。左边那个耳钉闪着光的男生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胳膊，语气带着点刻意的熟稔和痞气：“越哥，可算着你了，等你半天了。”

韩时越眼皮都没抬，烟还叼在嘴角，声音冷得像巷口的晚风，带着不容置喙的疏离：“滚。”

简单一个字，却让两个黄毛瞬间僵住。右边那个矮胖点的还想说什么，伸手想拉他的袖子，瞥见韩时越眼底骤然泛起的戾气——那是混街头多年养出来的狠劲，像藏在暗处的刀，让人莫名发怵。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最终只能讪讪地闭了嘴，对着同伴使了个眼色，两人骂骂咧咧地转身走了，路过垃圾桶时还踹了一脚，发出“哐当”的声响。

韩时越瞥了眼他们的背影，嗤笑一声，刚想把烟凑到嘴边，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清润得像碎玉：“韩时越。”

他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把烟往身后一扔，脚尖飞快地碾了碾，直到烟蒂的火光彻底熄灭。搭在肩上的外套顺着动作滑了滑，露出左臂上一道浅浅的划痕——那是昨晚跟人抢地盘时，被对方指甲蹭到的，红痕还没消退，边缘泛着点淡淡的淤青。

韩时越转头，看见江淮之站在路灯下。平时在学校总穿得板正的白衬衫，今晚换成了件有点长的连帽卫衣。路灯的光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浅金，和这满是烟火气的小巷格格不入。

“老师？”韩时越挑了挑眉，语气比白天在教室里随意了些，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散漫，却下意识收敛了刚才对黄毛的戾气，插在兜里的手也悄悄攥紧了。

江淮之走过来，脚步很轻，鞋底踩在石子路上没什么声响。他的目光先是落在韩时越刚才扔烟的地方，又很快移开，最终定格在他胳膊上的划痕上，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这伤怎么弄的？”

韩时越愣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眼胳膊，随即不在意地笑了笑，抬手把外套拉了拉，遮住那道痕：“没什么，走路没注意，蹭墙上了。”

他撒谎时眼神没什么闪躲，语气也自然，只是耳尖悄悄热了。他不想跟江淮之解释这些——解释昨晚的群架，解释那些黄毛的纠缠，解释他从小到大就活在这样的环境里。这个老师太干净了，让人知道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总觉得有点别扭，甚至……有点难堪。

晚风卷着一丝淡淡的烟味飘过来，不是韩时越身上的——他刚才扔得快，身上只沾了点极淡的气息，这烟味是刚才那两个黄毛留下的，混着巷子里的霉味，格外明显。江淮之嗅觉敏感，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只是抬眼看向韩时越，语气平和：“刚才那两个是你朋友？”

“算不上。”韩时越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石子在地上滚了几圈，撞在墙上弹了回来。他声音含糊，带着点敷衍，“以前认识而已，好久没联系了。”

他不喜欢被老师追问这些事，尤其是江淮之。每次这个老师用那种温和又认真的眼神看着他时，他都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自己那些坚硬的伪装，都被这眼神软化了一角。

江淮之看着他躲闪的眼神，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却没再追问。他知道高三的学生心思重，尤其是像韩时越这样看着叛逆的孩子，往往带着一身的防备，未必愿意被老师过多干涉私生活。只是刚才那两个男生流里流气的样子，还有韩时越胳膊上明显不是“蹭的”伤口，让他心里有点放不下。

“晚上别在外面待太久。”江淮之的声音很温和，没有丝毫说教的意味，更像是朋友间的叮嘱，“高三了，学业要紧，早点回去休息。”

韩时越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愣。他以为老师会批评他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会追问伤口的真相，甚至会告到教务处。可江淮之什么都没问，只是简单叮嘱了两句，语气里的关心真切得让他有些无措。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声音低了些：“知道了。”

江淮之笑了笑，眼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他转身准备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补充了一句：“伤口记得用消消毒，别沾水，小心感染了。”

说完，他才转身走进夜色里，黑色的卫衣背影渐渐融入路灯的光影中，清瘦却挺拔，透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韩时越站在原地，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摸了摸胳膊上被外套遮住的划痕，指尖传来淡淡的痛感，心里却莫名暖了些。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这是上次江准之在办公室给的，说他上课总走神，含颗糖能清醒点——拆开糖纸塞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冲淡了刚才残留的淡淡烟味，也驱散了那点莫名的烦躁。

巷口的风还在吹，带着秋夜的凉意。韩时越站了一会儿，低头看了眼地上被碾灭的烟蒂，又抬头望了望江淮之消失的方向，忽然加快了脚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搭在肩上的外套被他悄悄拉正，拉链也往上拉了半截，遮住了里面的连帽衫，整个人看起来规矩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