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径直进了姜山派山门。迎客弟子早把主殿打扫得干干净净，殿里燃着凝神的檀香，烟雾慢悠悠地绕着梁柱上的雕纹转，看着就透着股肃穆劲。
昭芸婷身着一袭紫藤色流云纹广袖儒裙，缓步踏上主位，广袖轻拂过扶手，落座时脊背挺直，一身紫衣衬得她肌肤胜雪，既有少女的清妍，更有掌门的威仪。众掌门落座，声音清亮如玉石相击：“诸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殿里备了清茶，先歇会儿，咱们再谈正事。”
沈谭州自然坐在主位左手边的首座，目光一直落在昭芸婷身上，嘴角带着点浅淡的笑意，等众人坐定了才开口：“禁地的结界是姜山派护山大阵的分支，寻常弟子连碰都碰不得，能破界进去的，要么是精通封印术的高人，要么就是……”
他话没说完，就被陆楚慧的打断了。陆楚慧一拍桌子，艳红的罗裙跟着晃了晃：“要么就是门派里出了内鬼！不然怎么可能有人悄无声息闯进去？邪元丹那么重要的东西，能靠近的就那么几个人！”
这话一出，殿里顿时炸开了锅。耿胜德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重重哼了一声：“陆宗主这话未免太果断！七门同气连枝，怎好随意猜忌？”
陆楚慧挑眉瞪回去，“耿宗主，你就是太死板！禁地守卫森严，结界又是顶级的，不是内鬼通风报信，外人能进得去？”
左书卿柔声打圆场：“陆宗主，耿宗主，都别急。眼下没有证据，争吵也无济于事。”他话锋一转，看向昭芸婷，“姜山派的结界阵法在七门里是顶尖的，尤其是刘宝山长老，善用结界，旁人想破他设的结界，哪有那么容易？”
王伟闻言颔首：“左宗主所言不虚，可刘宝山长老在仙门百家中的名声，那是实打实的好，待人谦和，行事磊落，甭说咱们七大宗门，就连那些小门小派，提起他来哪个不是赞不绝口？绝无可能是他。”
“可除了他，修仙界还有谁能悄无声息破开禁地结界？”陆楚慧叉着腰追问，脸上满是较真，“总不能是邪修凭空……”
“陆宗主别急。”栾梅道，“刘长老虽精通结界，却也传过不少弟子，难保不会有弟子学艺不精，被人利用破解之法。”
殿内争论不休，昭芸婷目光扫过众人，紫裙的衣摆垂落在椅侧，静无声息。她心里清楚，刘宝山的名声在外，任谁都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殿内争论声愈发高涨，昭芸婷道：“诸位静一静！邪元丹一旦落入邪修之手，绝非七大宗门的私事，其余小门派，数万散修，都要跟着遭殃！”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殿内的火气。
沈谭州闻言，他起身走到中央，目光恳切地扫过众人：“芸婷说得没错，若是被使用，恐怕整个修仙界都要陷入腥风血雨。”
众人见沈谭州开口，都纷纷点头，沈谭州27岁便是修仙界第一，如今一百多年过去了，修为更是深不可测。面对沈谭州即便是一宗宗主，也不敢轻易得罪。
耿胜德：“沈长老这话绝非危言耸听！到时候整个修仙界再无一片安宁之地！可眼下的问题是，七门联手的结界，除了我们这些主事人，谁还能破解？难不成真要怀疑自家人？”
“怀疑自家人怎么了？”陆楚慧她叉着腰，“邪修祸乱天下，哪一次不是内外勾结才得手的？现在都火烧眉毛了，还顾着什么情面？”
左书卿道：“陆宗主此言虽急，却也有理。只是内鬼之事，不能无凭无据，贸然指认，依我之见，不如先彻查近三日接触过结界阵之人，再传令所有小门派，即刻加固护派法阵，抱团御敌。”
王伟一身姿卓然地起身，俊朗的眉眼间锋芒毕露：“左宗主所言甚是。我即刻传令，派弟子驻守各大小门派，既能防备邪修突袭，也能排查可疑之人。”
一直沉默的王少双终于开口，面容冷峻“若要查，便要一视同仁”
这话一出，殿内又静了几分。
栾梅道：“王宗主这话不错，一视同仁才能服众。我提议不如把刘宝山长老请过来，我们一同审问。”
“知我赞同”陆楚慧附和道
昭芸婷颔首，声音平稳地对殿外弟子道：“去请刘宝山长老前来殿中。”
弟子应声退下，不过片刻，殿门便被推开。刘宝山缓步走入，一百多岁却是三十许人的模样，剑眉星目，他扫过殿中七位宗主，微微拱手：“诸位宗主相召，不知有何要事？”
昭芸婷做了个请坐的手势，直入主题：“刘长老，邪元丹失窃，七门结界又现异动，你是结界核心之人，今日请你前来，便是想向你问询相关细节，还望长老据实相告。”
刘宝山坦然落座，脊背挺直，语气毫无波澜：“掌门尽管问，但凡我知晓的，必无隐瞒。”
沈谭州率先开口：“近三日，你可曾独自接触过结界阵眼？是否察觉阵眼有任何异常迹象？”
刘宝山眸光微动，似是认真回想，随即摇头：“我仅在昨日辰时去阵眼处做过一次例行检查，当时结界的灵力纹路平稳如常，没有半点异常。倒是阵眼旁的青石上，多了几道浅淡的划痕，我原以为是弟子操练时不慎磕碰所致，并未放在心上。”
耿胜德追问：“检查阵眼时，可有他人在场？或是你离开后，见有旁人靠近阵眼？”
“彼时只有我一人，离开后也特意叮嘱了值守弟子严加看管，未曾见陌生身影靠近。”刘宝山回答得斩钉截铁，目光扫过众人，神色坦荡，“莫非诸位是怀疑，邪元丹失窃和结界的问题与我有关？”
陆楚慧当即接话：“长老莫怪，如今邪元丹失窃，结界又出问题，你是最熟悉结界的人，我们自然要多问几句。那邪元丹禁地的守卫，也是你亲自安排的，禁地可有异常？”
刘宝山面色不变，沉声道：“禁地守卫皆是我精挑细选的弟子，轮值制度从未有过疏漏。若说禁地有异常，值守弟子必会第一时间禀报于我。”
除昭芸婷以为的六位宗主轮番追问，从结界的布设细节到禁地的值守流程，刘宝山对答如流，言辞间毫无破绽，神色始终坦荡自然，找不出半分可疑之处。
昭芸婷看着他，指尖轻轻叩了叩扶手，半晌后开口：“既然长老所言并无头绪，那今日的问询便先到此为止。”
刘宝山起身拱手：“若后续有需要，诸位随时可再召我前来。”说罢，他转身迈步出殿，步伐从容，不见丝毫慌乱。
待他身影消失在殿外，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左书卿轻叹道：“刘长老的话滴水不漏，我们根本抓不到任何端倪。”
昭芸婷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眼下没有证据，也不好继续追究。诸位先回各自宗门，商议后续的排查与防备之策。”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告辞，各自带着满腹疑虑，陆续离开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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