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酒肆早打了烊，里头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顾淮远早已坐在靠里的木桌旁，面前摆着两只粗瓷酒碗，碗里的酒液泛着冷光，他指尖一下下叩着桌沿，周身裹着沉郁的戾气，显然已等了许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内一片静谧，只有偶尔传来的轻微呼吸声打破这份沉寂。终于，一阵轻微的响动引起了坐在桌前的顾淮远的注意——那扇紧闭着的破旧木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嘎吱”一声响，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来人正是刘宝山，只见他迈着缓慢而沉稳的步伐走进屋子，每一步都显得有些沉重。
刘宝山掸了掸衣摆上的落叶，在他对面坐下，随手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碗酒，酒液撞在碗壁上发出轻响：“说吧，找我来有什么事?”他抿了口酒，抬眼看向顾怀远，“看你这模样，怕是不止约我喝杯酒这么简单。”
顾淮远绕弯子，压着声音，字字都带着狠戾：“刘长老，我找你，是为了邪修禁地的事。那地方被各大门派的人重兵把守，我独身一人根本闯不进去。你精通结界之术，实力也强，只要你肯帮我进去修炼邪功，等我杀了沈谭州、灭了姜山派，你想要的那个‘成积丹’，我绝无半分推诿。”
刘宝山端着酒碗的手顿了顿，没急着接话，反而慢悠悠道：“急着闯邪修禁地之前，先跟你说件事，姜漪的死，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顾淮远眉峰微挑，面上没半分波澜，只淡淡嗤笑一声：“姜漪死了就死了，整个修仙界谁不知道？她死了倒也清净，昭芸婷配当掌门吗?她算个什么东西？要实力不强，全靠着几位长老护着她，我只问你，邪修禁地的事，你肯不肯帮我？”
“姜漪是被人害死的，”刘宝山无视他的催促，指尖在桌案上轻轻敲着，带着几分玩味的冷意，“动手的人是林晚竹”
“谁？”顾淮远声音陡然拔高，攥着酒碗的手骤然收紧，碗沿磕在木桌上发出“哐”的一声响，不敢置信，“晚竹？怎么可能是她？她性子那般软，连见了血都要躲的人，别说害掌门，便是跟人红个脸都不敢，你莫不是诓我？”
他自认对林晚竹了解颇深，往日里在姜山派，见她总是低眉顺眼的模样，说话细声细气，连练剑时都怕伤着花草，是个柔弱得风一吹就倒的女子。他倾慕她许久，无数次在暗处看着她的身影，只觉得这般温婉柔弱的模样，才是女子该有的样子，如今听闻她竟害了人，只觉荒谬至极，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又惊又乱。
“我在姜山派每个地方都偷偷布置了结界，那晚的动静我看得一清二楚。”刘宝山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我亲眼见林晚竹趁夜潜入，以请教剑就为由，在戚雪放松警惕的时候，将他捂死了，至于姜漪不过是她的顺带之举——姜漪想撮合沈谭州与昭芸婷成亲，林晚竹为了不让心上人娶旁人，偷往江一的药里掺了药，与养元丹里的首乌相触析出封郑毒，一点点耗死了她。”
顾淮远愣在原地，胸口起伏着，酒肆的夜风从破窗钻进来，吹得他后背发凉。脑海里全是林晚竹昔日里柔弱的模样，可刘宝山的话又字字凿凿，由不得他不信。但这份震惊没持续多久，便被一股偏执的执念盖过——戚雪的冤屈如何？姜漪的惨死又如何？只要能杀了沈谭州，只要能将林晚竹攥在手里，让她只能依靠自己，哪怕她双手沾血，哪怕她心藏狠戾，他都不在乎。
他抬手将碗中凉酒一饮而尽，酒液的辛辣呛得他喉咙发疼，却也让他眼底的迷茫彻底褪去，只剩赤裸裸的偏执与狠戾：“就算是她做的，又如何？她本就该是我的，沈谭州凭什么占着她？刘长老，邪修禁地的事，你必须帮我。只要我练成邪功，杀了沈谭州，我便带她离开姜山派，哪怕她手上沾了再多血，我也能护着她。至于成积丹，只要事成，我双手奉上，绝无二话。”
刘宝山看着他眼底的偏执，嗤笑一声，将碗中酒一饮而尽：“你倒是痴情得疯魔。邪修禁地的布防，我能破，但需得寻个月圆之夜，各派守兵灵力最弱时动手。你且等着，待我算好时日，便带你闯进去。”
夜风穿过酒肆破了的窗纸，烛火猛地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扭曲成一片狰狞的模样。顾淮远看着跳动的烛火，脑海里全是林晚竹的模样，至于姜山派的是非对错，早已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只想尽快练成邪功，扫清所有阻碍，将那个藏着狠戾的“柔弱”女子，牢牢绑在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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