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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榻前的温劝

猎奇:师徒两生情怨

掌门之位的印绶摆在案头,如今姜漪走了,这印绶交到了昭芸婷手里,于沈谭州而言,护着这方印绶,护着握印的人,便是对姜漪最重的报恩。

沈谭州刚从成积丹密室巡查回来,腰间的玉牌撞着石阶,发出轻响。回到房时,林晚竹正替他整理好检修阵法的药囊,眉眼温顺:“师傅,早去早回,我温了参汤等你。”他颔首应下,指尖拂过她鬓边的碎发,语气温和却难掩心不在焉——自掌门仙逝,昭芸婷便把自己锁在寝殿,他纵然有道侣相伴,目光却总忍不住往那座沉寂的寝殿飘,姜漪的恩,姜山派的责,还有昭芸婷那双失了光的眸子,都缠得他寝食难安。

待沈谭州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了,林晚竹猛地甩上门,药草筐被震得哐当作响,散落的药叶混着尘土,落了一地。她走到案前,一把扫落上面的丹方与药臼,瓷质的药臼撞在青石板上,碎成几片,声响在空荡的房里格外刺耳。

“昭芸婷!又是昭芸婷!”她咬着牙,声音里裹着滔天的妒意与愤懑,像是要将这两个字嚼碎了咽下去,“不过是占了掌门女儿的身份,不过是仗着老掌门对他有恩,凭什么就能让他这般挂心?凭什么她失了母亲,失了挚友,就能心安理得地占着他的怜惜?”

她想起那日沈谭州说要与昭芸婷成婚时的愧疚,想起他说“渡过这一劫定给你交代”的承诺,如今只觉得那些话都成了笑话。掌门死了,婚约黄了,可他依旧围着昭芸婷转,依旧将姜山派的责任,将对老掌门的报恩,都当作靠近昭芸婷的借口吧。

林晚竹走到窗边,望着寝殿的方向,眼底翻涌着怨毒的红。她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想起自己日日为他打理药草,想起自己为了讨他欢心,刻意学着温顺模样,可到头来,他的目光永远落在昭芸婷身上。那方掌门印绶,那枚成积丹的玉牌,还有沈谭昭这个人,本该是她的,却都被昭芸婷攥着,哪怕昭芸婷自暴自弃,哪怕她像个活死人,也依旧能轻易夺走他所有的关注。

“掌门,用些膳吧。”侍女的声音怯生生的,将食盘放在案上,目光扫过那方孤零零的印绶,又落回赵云婷惨白的脸上,终究是叹了口气,端着几乎未动的饭菜退了出去。殿外的石阶下,食盘里的米粥还冒着微热,侍女犹豫了片刻,将菜粥倒给了廊下守着的黄狗——这已是今日第三顿,掌门一口未沾。

这一幕,恰好落沈谭州在眼里

像是被钝器碾过,沉得发疼。他抬手止住欲走的侍女,声音沉缓:“我进去看看。”推开门时,殿内的光线昏沉,昭芸婷依旧坐在软榻上,一身素白的衣袍衬得她面色惨白,眼窝陷了下去,往日里亮得像星子的眸子,如今正胶着在那方印绶上,空得像失了魂。

“芸婷。”他唤她,声音里裹着对恩人之女的疼惜,也藏着难以言说的牵挂。昭芸婷的睫毛颤了颤,视线从印绶上挪开,却没看他,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有事?”

“四位长老找了你三次,成积丹的阵法该检修了,宗门的弟子也等着定规训。”沈谭州走到她面前,目光先落在案头的印绶上,再落在她干裂的唇上,“这印绶,是掌门用一生护着的东西,她交到你手里,不是让你对着它枯坐的。她待我有再造之恩,我断不能看着她的女儿,把自己困成这样。”

昭芸婷终于抬了眼,眼底覆着一层薄薄的红,却没泪,只剩麻木的空:“这印绶?阿娘握着它,能护着姜山派,能护着我和阿雪。可我握着它,什么都护不住。阿娘没了,阿雪也没了。这掌门之位,这姜山派,于我而言,不过是空壳子。”

她说着,肩膀微微发颤,抬手猛地拂向案头,指尖擦过印绶的边缘。沈谭州伸手,小心翼翼地覆上她的手,她的手凉得像冰,他用体温焐着,另一只手按住险些被拂落的印绶,声音沉柔:“我知道你疼。掌门走了,我比谁都清楚这份憾——她教我练剑,教我炼丹,待我如亲儿,如今她不在了,我能做的,便是替她护好你,护好这方印绶,护好她守了一辈子的姜山派。”

“我与晚竹虽是道侣,可掌门的恩,我一刻都不敢忘。”他蹲下身,与她平视,目光里的温柔裹着对掌门的感念,“这些日子,我每日巡查完密室,便会来殿外站半晌,怕你出事,怕你熬不住。晚竹也懂,她总说,掌门待你我恩重如山,该护着你,护着这姜山派。”

昭芸婷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砸在他手背上,烫得他心口一缩。她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他抬手擦去她颊边的泪,指腹蹭过她微凉的皮肤:“芸婷,我知道你熬得苦。这印绶重,责任也重,可你不是孤身一人。成积丹我守着,姜山派的事我陪你扛,你想歇,我便替你暂理印绶之事;你想走,我便替你守着,守着这印绶,守着掌门留下的一切。但你不能把自己困死在这里,不能让掌门走得不安心。”

他的掌心带着熟悉的药香,那些藏在心底的悲痛,那些对着印绶日夜煎熬的委屈,还有知晓他始终念着母亲恩情的动容,终于让昭芸婷再也撑不住,俯身扑进他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肩,哭得撕心裂肺:“沈谭州……这印绶好重……我真的撑不住了……阿娘待你那么好,我却连她留下的姜山派都守不住……”

“不是的。”沈谭州揽住她的腰,手掌一下下拍着她的背,像年少时她练剑摔哭了,他替她揉着膝盖那般温柔,“掌门待我好,是盼着我能护你周全,不是让你苛责自己。这印绶,我们一起托着,姜山派,我们一起守着。哭够了,我们就起来。只要你肯往前走,我便一直陪着,不辜负掌门的恩,也不辜负你。”

不知哭了多久,昭芸婷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只是依旧埋在他怀里。沈谭州没催,任由竹海的风穿过窗棂,卷着两人的呼吸。案头的印绶静静躺着,像也感知到这份对恩人的感念,明黄的绶带轻轻晃着。

等她终于抬起头,眼底的死寂散了些,添了点湿濡的亮。沈谭州替她擦去最后一滴泪,指了指那方印绶,声音温柔:“饿了吧?我让厨房重新做碗粥,你吃些。吃完了,若你愿意,我们一起把这印绶擦干净,这是掌门的东西,也是你的东西,我们替她守好,好不好?”

昭芸婷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印绶,玉印上的纹路,是母亲磨了数十年的痕迹,也藏着沈谭州对母亲的感念。她看着他眼底的疼惜与郑重,点了点头,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点活气:“好。”

他扶着她起身,拿起那方印绶,轻轻拂去薄尘,递到她面前:“慢慢来,不用急。掌门的恩,我记着;这印绶的重量,我陪你一起担。婉竹也会帮着我们,宗门的事,我们一件一件理,只要你肯走,我便一直陪着。”

昭芸婷望着他,望着他眼底不曾变过的温柔与对母亲的感念,再看向那方被擦得发亮的印绶,心底那片冰封的海,终于裂开了一道缝。母亲的嘱托,沈谭州的报恩之心,还有他道侣的体谅,像一根根线,将她快要散掉的魂重新系了回来。她轻轻“嗯”了一声,抬手覆上他握着印绶的手,指尖相触的暖意,终于让印绶的凉意不再刺骨——她知道,往后这方印绶,不再是压垮她的重负,而是她与沈谭州一起,报答母亲恩情、守护姜山派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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