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沈长老为师

由徐长老徐辕先选，徐辕走到广场中央，玄色衣袍在风里猎猎作响，身形挺拔如松，面容清俊，眼角堆着浅浅的笑纹，不是刻意逢迎的假笑，从眼底漫出来的暖意，他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弟子，众人纷纷垂首，不敢与他对视。他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人群，指了指人群里那个攥紧剑鞘的少年，声音朗润如春日融泉：“就你吧，瞧着是个踏实的。”指尖落下去时，他走到少年身边，还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头，动作轻缓，带着长辈特有的温和。

“你叫什么名字”

“回师傅，弟子名叫宫景弦”宫景弦拱手向徐辕行礼

“行，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当我的徒弟”

随后，徐长老的目光慢悠悠扫过弟子群，他的目光随意落定，恰好撞见两个女弟子：一个正仰头看天，似在数云，神情散漫却不浮躁；一个正低头整理剑穗，指尖细致，连穗子的纹路都理得齐齐整整。

“便是你们二位了。”徐长老笑着抬手，指了指二人，“我收徒不讲资质高低，只讲个缘法。瞧你们一个随心，一个细致，倒合我的脾气，随我来吧。”

两人愣了一瞬，随即相视而笑，快步上前，朝着徐长老躬身行礼，动作虽青涩，却透着一股子真诚。

“师傅，弟子名为柳雨烟”

“师傅 弟子名为叶楚”

“行，就你们三个”

徐辕说完回到了台上，刘长老刘宝山凑前低声提醒：“师弟，收徒乃门派大事，您怎么这么随意？”

“怕什么。”徐辕掀了掀唇角，“反正我成天闲着没事，就当找个乐子了”

其余长老选徒略...

轮到沈长老沈谭州选徒时，沈谭州并不想收徒，因为往年的徒弟都意外逝去了，他认为是自己原因，克折了那些鲜活的生命，但姜漪掌门逼迫他选，他也没有办法，台下还剩五个未被选走的弟子，垂头丧气地站着，其中一个少女，眉眼清秀，眼眶通红，正是林晚竹，她攥着衣角，指节泛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青石板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沈谭州冷冰冰的脚步顿在她面前。

他垂眸看着她，身形高大，投下的阴影将少女整个人罩住。他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擦过她的眼角，拭去那滴未落的泪，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语气听不出情绪：“你...哭什么？”

林晚竹猛地抬眼，眼梢泛红，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望着沈谭州冷冰冰那张毫无温度的脸，一时忘了言语。

“你愿拜我为师吗？”

沈谭州冷冰冰的声音平铺直叙，没有半分诱哄，却让林晚竹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她看着眼前人清隽却带着疏离的脸庞，喉头哽咽，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我愿意”

沈谭州看了看旁边的顾淮远，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温和：“你也留下吧。”

林晚竹抬眼，看了看身侧的顾淮远，知道自己能与顾淮远一同留在师傅身边，心头涌上一股暖意，刚才的委屈和惶恐，竟在此刻烟消云散，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可是台上，沈谭州为林晚竹擦泪的一幕落在昭芸婷却像一把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她攥紧了藏在袖中的手，指节泛白，骨节绷得咯吱作响，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大师姐的体面，只是周身的气息骤然冷冽，连周遭的风都似停了一瞬。她喉间滚出一声极轻的冷哼，那点声响被鼓乐声盖过。

三个月倏忽而过。

庭院里，落满了细碎的槐花瓣，沈谭州立在廊下，看着庭院中练剑的二人——顾淮远和林晚竹，二人手持长剑，身姿清逸，沈谭州偶尔提点几句，声音依旧清冷，却比初时多了几分耐心。

这三个月的相处，让林晚竹对这位冷硬的师傅，渐渐生出了不一样的情愫。沈谭州看似冷若冰霜，可夜里她练剑伤了手，是他默不作声递来伤药；她贪凉贪多了凉茶，是他察觉后，让厨房熬了驱寒的姜汤；就连她练剑时心浮气躁，他也未曾苛责，只是让其静立树下，悟够了剑意再练。那份藏在冷冽外壳下的温柔，像春日融雪，一点点漫进林晚竹的心底

顾淮远温柔，将林晚竹的喜好记在心里，每日备好温茶，从无差错。林晚竹大大咧咧的性子，倒是成了庭院里的一抹亮色，林晚竹会缠着顾淮远问剑招，为冷清的庭院，都添了几分烟火气。

这日午后，院外传来一阵喧闹，伴着清脆的呼喊：“晚竹!淮远!”

林晚竹收了剑，回头便见柳雨烟、叶楚、宫景弦三人跑了过来，这三人是徐长老弟子，林晚竹和顾淮远性子活络，早与三人相熟。守门的弟子知晓他们是来找三人玩耍的，便放了行。

沈谭州站在廊下，看着庭院里追逐嬉闹的五个身影，槐花瓣落在他们发间、肩头，少年人的笑声清亮，撞碎了庭院的寂静。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眼底那片沉寂了三十余年的寒潭，竟似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漾开了微不可见的涟漪。

所有人都道沈谭州无情，他自己也这般认为。三十余年，他守着姜山派的规矩，守着一身冷硬的性子，见惯了宗门里的尔虞我诈，见惯了师徒反目、同门相残，早已不信什么温情。可直到遇见这几个弟子，直到看着林晚竹笑弯的眉眼，看着她练剑时认真的模样，他才觉出，自己这滩死水般的人生，竟也有了被打动的时刻。

他竟也，有了想要去爱一个人、护一个人的念头。

可是，他有婚姻的约束，三年前，掌门重病，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几年了，便将大师姐昭芸婷许配给他，等她死后，就让昭芸婷当上新任掌门，与沈谭州成亲，掌门对他有恩，他不得不顺从。

他对昭芸婷，无半分儿女情长，这桩婚约于他而言，不过是宗门权衡后的安排；可对林晚竹的心动，却像春草般疯长，悄无声息，却扎得他心口发疼。白日里教她练剑，他会刻意拉开半步距离，指尖垂在身侧，哪怕她递来擦汗的帕子，也只淡淡颔首，不敢接——怕那帕子上的温度，会烫穿他守了半生的规矩，怕婚约这道枷锁，会牵连了她，也负了昭芸婷。

他只能将那份心动压在心底，对着昭芸婷时维持着客套的温和，对着林晚竹时又逼着自己添几分疏离，唯有无人时，才敢望着她练剑的方向发怔，暗叹这婚约如网，网住了他的身，也网住了不敢宣之于口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