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邪高的广播室常年落着层薄灰,角落里堆着几台老旧的音响,唯一像样的就是窗边那张皮质沙发——据说是前几届学生从废弃家具厂拖回来的,成了轰洋介看书的专属地盘。此刻,他正窝在沙发里,指尖划过《君主论》的书页,眉头却皱得能夹死蚊子。
“我说,轰,你都看一上午了,眼睛不累吗?”辻叼着根棒棒糖,靠在门框上晃悠,“外面那群定时制的家伙在打篮球,不去凑凑热闹?”
“无聊。”轰洋介头也不抬,“一群头脑简单的肌肉块,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
“哟,四眼仔这是在说谁呢?”一个清亮的女声突然在广播室响起,带着戏谑,“难道你自己不是‘肌肉块’?上次被人摁在地上的时候,肌肉怎么没帮你啊?”
轰洋介猛地抬头,手里的书“啪”地合上:“谁?!”
“还能是谁。”尤里安的声音从关虎太郎昨天落下的徽章里传来——那枚徽章不知何时被放在了音响上,“本姑娘来看你这‘书呆子’怎么装文化人呢。结果嘛……”徽章突然自己跳了跳,撞在音响上发出“叮咚”声,“看的书还没封面好看。”
“你怎么跟到这来了?”轰洋介皱眉,他记得关虎太郎今天没来广播室。
“想跟就跟,需要你批准?”尤里安嗤笑,“再说了,这地方比操场有意思多了。至少……有能让本姑娘吐槽的东西。”
话音刚落,桌上的麦克风突然自己立了起来,对着轰洋介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像是在模仿他说话。
“别闹。”轰洋介伸手想去按麦克风,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他看向音响上的徽章,眼神锐利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昨天帮那个新生,今天又来捣乱,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尤里安的声音轻快起来,“当然是看戏啊。看你们这些所谓的‘强者’,平时除了打架,还会干点什么。比如……看这种没人看得懂的书。”
放在桌上的《君主论》突然自己翻开,哗啦啦地翻到某一页,停在“所有武装的先知都胜利了,而非武装的先知都失败了”这句上,书页还轻轻颤了颤,像是在强调什么。
“你看懂了?”轰洋介挑眉,语气里带着点意外。
“略懂。”尤里安的声音里透着得意,“不就是说,手里有家伙的比光靠嘴说的强吗?这道理,搁在你们这破街区也一样——拳头硬的才有话语权,对吧,‘狩猎者’?”
轰洋介的手指顿了顿。他想起自己转学来鬼邪高的初衷,想起那些被他“狩猎”过的对手,还有被村山击败时的不甘。他确实信奉“力量即正义”,可被这不知来历的幽灵点破,心里竟有点不是滋味。
“怎么不说话了?”尤里安追问,“被本姑娘说中了?还是说……你其实也觉得,光靠拳头没用?”
“闭嘴。”轰洋介重新戴上眼镜,遮住眼底的情绪,“我的事不用你管。”
“哟,还脸红了?”尤里安笑得更欢了,“看来被我说中了。也是,天天抱着本破书装深沉,不就是想证明自己不止会打架吗?可惜啊……”徽章突然飞到轰洋介面前,“你那点心思,瞒不过本姑娘的眼睛。”
就在这时,广播室的门被推开,村山探进头来,手里还拿着个篮球:“小轰,外面缺个人,来不来?”他的目光扫过悬浮的徽章和翻开的书,嘴角弯了弯,“看来你这儿挺热闹啊。”
“不关你的事。”轰洋介别过脸,“不去。”
“别这么扫兴嘛。”村山走进来,把篮球往地上一拍,“古屋和小关都在,就差你了。再说了,总跟一本书较劲,小心变成书呆子。”
“你才是书呆子!”轰洋介反驳,却下意识合上书——那本书自己乖乖合上,还往他手边挪了挪,像是在撒娇。
尤里安的笑声从头上传来:“哈哈哈,四眼仔,你的书比你听话多了!”
轰洋介的脸彻底黑了,他抓起书就想砸向徽章,却被村山拦住。
“别跟她置气。”村山把篮球塞到他手里,“走了,打球去。输了的请客。”
轰洋介盯着手里的篮球,又看了看那枚在阳光下闪闪烁烁的徽章,最终还是跟着村山走出了广播室。门关上的瞬间,他听见尤里安的声音喊:“记得买草莓味的汽水!本姑娘也想尝尝!”
广播室里恢复了安静,徽章落在沙发上,旁边是那本《君主论》。过了会儿,书页又自己翻开,停在扉页——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小字:“下次再看这种 boring 的书,本姑娘就把它烧了~”
操场上,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轰洋介一个侧身飞踢,精准地把球扣进篮筐,动作利落得让旁观的学生都发出惊呼。村山笑着鼓掌:“不错嘛,小轰,深藏不露啊。”
“少废话。”轰洋介抹了把汗,嘴角却悄悄勾起一丝弧度。他看向教学楼的方向,仿佛能透过墙壁,看到那个躲在徽章里的幽灵正撇着嘴吐槽。
阳光穿过云层,洒在鬼邪高的屋顶上。定时制的学生勾肩搭背地起哄,全日制的则围在球场边加油,吵吵闹闹的,却透着股久违的活力。谁也没注意到,操场边的旗杆上,那枚旧徽章正被风一吹,晃晃悠悠地往白魔的方向飘去——尤里安的声音混在风里,带着点期待:“下一站,去看看那个金发帅哥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