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宫家的老房子藏在街角深处,木质门廊被岁月磨得发亮,门楣上挂着的风铃在晚风里叮当作响。雅贵刚把摩托车停在院子里,就听见屋里传来“哐当”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广斗?你又在搞什么?”雅贵扯掉头盔,黑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他踩着拖鞋进屋,就看见广斗蹲在地上,正一脸不爽地捡着散了满地的漫画册——其中一本的封皮还被撕开了个口子。
“不是我弄的。”广斗头也不抬,语气硬邦邦的,他手指划过那道撕开的口子,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书刚才自己从架子上掉下来的。”
“自己掉下来?”雅贵挑眉,走过去弯腰帮他捡,“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肯定是你又把脚翘在书架上晃悠,给弄下来的吧?”
“说了不是!”广斗猛地站起来,十字架耳环晃了晃,“我刚才明明坐在沙发上吃棒冰,转头就听见‘哗啦’一声,它自己就掉了!”他说着指向沙发前的矮桌,那里果然放着一根咬了一半的苏打味棒冰,包装袋被揉成一团扔在旁边。
雅贵盯着那堆漫画册,突然注意到最上面那本的封面上,用红色马克笔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打架的招式画得还没三岁小孩涂鸦像样,亏你们还看得下去。”
“这谁写的?”雅贵拿起漫画册,眉头拧成一团,“我记得这书昨天还好好的。”
“不知道。”广斗的语气缓和了些,他凑过来看了看,突然嗤笑一声,“写得挺对,这作者画的格斗姿势确实蠢。”
“喂!你怎么还帮外人说话?”雅贵伸手想去拍他的后脑勺,却被广斗敏捷地躲开。就在这时,客厅墙上挂着的相框突然晃了晃——那是三人小时候的合照,尊龙站在中间,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雅贵搂着广斗的肩膀,两人脸上都沾着蛋糕奶油。
“又怎么了?”雅贵的动作顿住,看着那相框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倾斜着,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推了一把。
广斗也直起身,眼神锐利起来,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那里挂着一把黑色的折叠刀,是尊龙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说是“用来防身,别总靠拳头硬拼”。此刻那刀柄似乎微微发烫,像是揣了块小烙铁。
“谁在那儿?”广斗低喝一声,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冲劲,他环顾四周,视线扫过紧闭的窗户、落满灰尘的柜子,最后停在玄关处——那里放着一双不属于他们的拖鞋,粉色的,上面还绣着朵歪歪扭扭的樱花。
“这拖鞋哪来的?”广斗指着那双鞋,语气警惕。
雅贵也愣了:“不知道啊,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没有……难道是尊龙哥回来过?”他说着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不对,哥才不会穿这种粉色的。”
“说不定是哪个不长眼的闯进来了。”广斗说着就要去拿折叠刀,却被雅贵按住。
“别冲动。”雅贵的声音比平时沉了些,他虽然爱耍帅爱招惹女生,但真遇到事时比谁都冷静,“这房子除了我们仨,没别人知道怎么进来。再说了,要是真有人闯进来,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这拖鞋和掉下来的书怎么解释?”广斗不服气地挣开他的手。
“这个嘛……”雅贵摸着下巴,突然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难道是……幽灵?”
广斗看傻子似的看他:“你脑子坏掉了?”
“谁脑子坏掉了!”一个清亮的女声突然在客厅里响起,带着点被冒犯的怒气,“本姑娘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幽灵,是尤里安!”
雅贵和广斗同时僵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谁?出来!”广斗握紧了折叠刀,刀柄的温度越来越高。
“出来就出来。”那声音轻笑一声,玄关处的粉色拖鞋突然自己动了起来,“啪嗒啪嗒”地挪到客厅中央,在两人面前转了个圈,“怎么样?本姑娘这出场方式,够不够特别?”
雅贵咽了口唾沫,突然捅了捅广斗的胳膊,压低声音:“喂,这幽灵好像还挺爱臭美的……”
“闭嘴。”广斗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眼睛却死死盯着那双拖鞋,“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在我们家?”
“什么东西?”尤里安的声音拔高了些,“当然是路过的客人!听说雨宫家三兄弟个个是打架好手,特意来拜访一下,没想到这么不欢迎我。”
拖鞋突然朝广斗飞过去,擦着他的裤腿落在沙发上,吓得雅贵“嗷”了一声。
“你想干什么?”广斗的火气也上来了,他最讨厌别人耍这种装神弄鬼的把戏。
“不想干什么。”尤里安的声音轻快起来,“就是想看看,能让SWORD地区那帮人都忌惮的雨宫家,平时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结果嘛……”拖鞋在沙发上蹭了蹭,像是在撇嘴,“除了满地的漫画和没吃完的棒冰,也没什么特别的。”
雅贵突然想起什么,凑近广斗小声说:“哎,你还记得上次去无名街,阿武说他们那儿闹鬼吗?说有个附在链条上的声音,跟这个好像啊。”
广斗皱眉:“你是说那个RUDE BOY的黄毛?他当时说的我还以为是吹牛……”
“谁吹牛了?”尤里安的声音从拖鞋里钻出来,“那黄毛虽然蠢了点,但说的可都是实话。本姑娘不仅去了无名街,接下来还要把你们这SWORD地区都逛个遍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两人同时转头——尊龙推门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纸袋,里面装着刚买的蔬菜和肉。他看到客厅里的情形,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目光落在沙发上的粉色拖鞋上,又扫过满地的漫画册,最后看向雅贵和广斗。
“怎么回事?”尊龙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反驳的威严。
“哥!”雅贵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赶紧指着拖鞋,“这有个叫尤里安的……呃……东西,附在拖鞋上,还弄掉了广斗的漫画!”
广斗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折叠刀悄悄藏回腰间,他注意到尊龙胸前挂着的那枚玉坠——那是母亲留下的遗物,尊龙从不离身,此刻正泛着淡淡的绿光。
尊龙没有理会雅贵的咋咋呼呼,只是走到沙发前,弯腰拿起那双粉色拖鞋。他的指尖刚碰到鞋面,拖鞋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尤里安的声音带着点慌乱:“喂!你干什么?别碰我!”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尊龙的眼神很沉,像是能看透一切,他没有用力,只是轻轻捏着拖鞋的边缘,“雨宫家不欢迎不请自来的客人。”
或许是他的气势太盛,或许是那枚玉坠的绿光起了作用,尤里安的声音弱了下去:“我……我就是路过看看……谁知道你们家这么无聊……”
“无聊就请离开。”尊龙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我们还有事要做。”
拖鞋挣扎了几下,突然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尤里安的声音才闷闷地传来:“走就走……不过本姑娘可没那么容易放弃。你们等着,我还会回来的!”
话音刚落,那双粉色拖鞋“啪嗒”掉在地上,再没了动静,像是普通的拖鞋一样。
雅贵凑过去踢了踢拖鞋:“走了?”
尊龙没说话,只是把拖鞋捡起来,走到玄关处放在门外,然后转身看向满地的漫画册:“还不快收拾好?”
“哦!”雅贵和广斗赶紧蹲下去捡,两人手忙脚乱的,倒像是刚才闯祸的是他们自己。
尊龙看着他们的样子,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弯,他低头摸了摸胸前的玉坠,那里的绿光已经散去,却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
他知道,这个叫尤里安的不速之客,绝不会就这么算了。雨宫家的平静日子,恐怕要被打破了。而被放在门外的粉色拖鞋里,一丝微弱的白光闪过,随即钻进了雅贵放在院子里的摩托车头盔里——尤里安的声音在头盔里偷笑:“想赶我走?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