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靠着石壁缓了口气,攥紧鬓边的蜘蛛发簪——慕雨墨的变身时限还有半个时辰,必须尽快利用这个身份脱离险境。她记得苏妲己之前提过,暗河在这附近有个传递消息的秘密据点,而据点外就有通往雪月城的官道。
她挺直脊背,收敛心神,完全代入慕雨墨的冷艳姿态,大步朝着据点走去。暗河据点藏在一处废弃的驿站里,门口的暗哨见她走来,立刻躬身行礼:“慕大人。”
林夏冷哼一声,不发一言,径直往里走。据点内的暗卫们各司其职,见她进来,纷纷侧目却不敢多问——慕雨墨在暗河素来孤僻狠辣,没人敢轻易招惹。她目光扫过驿站大堂,看到墙角停着一辆备好的马车,显然是供据点人员往来使用。
“这辆车,我征用了。”她用慕雨墨清冷的嗓音开口,不容置疑地走向马车。车夫见状,连忙点头应是,丝毫不敢迟疑。
林夏刚登上马车,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骚动。她心头一紧,掀开车帘一角,只见一名管事模样的人快步走来,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慕大人,您这是要去哪?要不要属下派几个人护送?”
“不必。”林夏冷声道,刻意模仿慕雨墨的语气,“奉命去雪月城查探消息,多带人反而碍事。”她知道雪月城是暗河的重点关注对象,这个理由合情合理。
管事果然不再多言,躬身目送马车驶离据点。林夏坐在马车内,终于松了口气,示意车夫加快速度,朝着雪月城的方向赶去。马车刚驶离据点范围,鬓边的发簪就发出微光,变身时限彻底结束,她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而另一边,苏暮雨追了半个时辰,始终没追上林夏的踪迹。他猛地停住脚步,周身戾气骤然暴涨——那道远离的气息在中途突然消失,分明是有人故意用身法掩盖了痕迹。
“不对劲。”苏暮雨低喝一声,脑海中突然闪过方才“慕雨墨”的模样。那人指的方向本就可疑,而且慕雨墨素来只关心自己的事,怎会突然好心提醒他?更重要的是,他想起林夏肩上那部“异器”,能变幻出各种奇术,模仿一个人的容貌气息,未必不可能。
“该死!”苏暮雨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树干轰然断裂。他瞬间想通了所有关节,那根本不是慕雨墨,而是林夏用那部异器变的!
他转身看向雪月城的方向,眼底寒芒刺骨。暗河与雪月城素来水火不容,林夏定然是想逃去那里寻求庇护。“想跑?没那么容易。”苏暮雨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玄色流光,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朝着马车行驶的方向追去,沿途的草木都被他周身的劲气扫得倒伏在地。
马车内的林夏,突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她掀开窗帘,望向身后的路,隐约看到远处一道黑影正飞速逼近。
暗河剑拦雪月界
心悸越来越强烈,林夏慌忙摸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滑动。她知道雪月城能与苏暮雨抗衡的唯有剑仙,当即点开江湖名录,精准找到李寒衣的联络图标——这次不再是模拟召唤,而是借着手机跨越距离的信号,直接向雪月城发送了求救讯息,附带了自己的实时位置。
讯息发出不过半柱香,前方官道尽头突然卷起漫天风雪,一道白衣身影御剑而来,剑气凌厉如霜,正是赶至的李寒衣。她落在马车前,手中铁马冰河剑鞘点地,清冷的声音穿透风声:“暗河的人,也敢在雪月城地界追杀?”
林夏掀开车帘,心头瞬间安定——有李寒衣在,至少暂时安全了。
几乎同时,苏暮雨的身影也踏风而至,玄色衣袍在风雪中猎猎作响。他看到李寒衣,眉峰拧成死结,周身戾气却丝毫未减,反而因被阻拦而愈发狂暴。“李寒衣,此事与你雪月城无关,让开。”
“她逃向雪月城,便是我雪月城的事。”李寒衣拔剑出鞘,剑光如雪,瞬间将苏暮雨笼罩其中,“想带人走,先过我这把剑。”
两人瞬间交手,剑风与掌风碰撞,激起漫天雪沫。李寒衣的剑法飘逸凌厉,招招直指要害;苏暮雨赤手空拳,内力雄厚霸道,竟不落下风。但李寒衣毕竟是当世剑仙,久战之下,苏暮雨渐渐落入下风,肩头被剑气划开一道血口。
他猛地后退数步,玄色衣袍染血,更添几分狠厉。目光越过李寒衣,死死盯着马车内的林夏,眼底翻涌着偏执的怒火与不甘——这个屡次从他手中逃脱、还能召唤出各路奇人异士的丫头,早已不是单纯的“猎物”,而是成了他势在必得的执念。
苏暮雨的性格里,从没有“放弃”二字。暗河的磨砺让他认定的事,哪怕付出性命也要做到,更何况林夏手中的手机藏着他从未见过的力量,这份诱惑与被挑衅的怒意交织在一起,让他根本不可能善罢甘休。
他舔了舔唇角的血迹,冷笑一声,周身内力再次暴涨:“李寒衣,今日我暂且不与你纠缠。但她,我苏暮雨要定了。”
话音落,他身形一晃,竟不恋战,转身化作一道玄色流光离去。
李寒衣没有追——她知道苏暮雨的性子,这次退走绝非放弃,而是在筹谋更狠的手段。
马车内的林夏松了口气,却又瞬间提心吊胆。她太清楚苏暮雨的偏执,这次被拦住,只会让他下次的追杀来得更猛烈。
随李寒衣进入雪月城后,林夏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懈,连日逃亡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李寒衣体谅她的狼狈,便将她安置在城南一处僻静的别院,嘱咐守卫在外看护,让她好生歇息。
别院不大,院内种着几株腊梅,寒风一吹,暗香浮动。林夏反锁房门,倒在床上便沉沉睡去,连手机滑落在枕边都未曾察觉。这一觉睡得极沉,直到暮色四合,窗外的腊梅香气钻进鼻腔,她才缓缓醒来。
此时的雪月城已笼罩在夜色中,街头灯笼高悬,行人往来不绝,一派安宁景象。林夏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起身想去院中透透气,却不知暗处一双眼睛早已锁定了她。
苏暮雨并未走远。他退离雪月城地界后,便换了一身寻常青衫,将随身的剑藏在一把油纸伞内——伞骨是精铁所铸,伞尖淬了剧毒,看似普通的雨具,实则是致命的武器。凭借暗河多年的潜伏经验,他避开雪月城的明哨暗卫,如鬼魅般混进了城内。
他太了解猎物的习性了。林夏刚脱离险境,必然会放松警惕,要么急于寻找帮手,要么会独自行动透气。他没有贸然闯入别院,而是隐在对面的屋顶上,青衫融入夜色,手中的油纸伞斜斜垂下,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寒潭般的眸子,死死盯着别院的院门。
雪月城的守卫虽严,但在苏暮雨眼中,处处都是破绽。他耐心等待着,如同蛰伏的毒蛇,摒弃了所有多余的情绪,只剩下冰冷的专注。在他的字典里,没有“半途而废”,只有“势在必得”——林夏和她手中的异器,他必须拿到,哪怕要在这雪月城里掀起血雨腥风。
夜色渐深,别院的侧门轻轻推开,林夏裹紧衣衫走了出来。她想找家小店买点吃食,顺便打探些消息,却没察觉到,身后不远处,那把油纸伞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伞下的身影带着浓烈的杀意,步步紧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