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光棒彻底熄灭的瞬间，林夏的尖叫卡在喉咙里。黑暗中，血腥味突然变得浓稠，不再是若有若无的浅淡气息，而是混杂着腐肉的黏腻腥甜，猛地钻进鼻腔，呛得她一阵干呕。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指尖却触到一团湿滑冰冷的东西，黏腻的触感顺着指缝蔓延，带着令人作呕的温热。
是血。凝固了大半，却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余温。
林夏疯了似的缩回手，身体往后蜷缩，后背重重撞在石壁上。石壁的苔藓沾了满背，潮湿的凉意浸透校服，可她顾不上这些，指尖在地上胡乱摸索，摸到的却是一截僵硬的肢体。那是只纤细的手臂，手指扭曲成不自然的弧度，指甲缝里嵌着暗红的血垢，像是临死前还在拼命抓挠什么。
这是她失踪的同桌的手。
林夏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上下牙碰撞的声音在死寂的地道里格外清晰。她终于忍不住哭出声,而就在哭声响起的瞬间，身后传来伞尖戳地的轻响，一声，两声，慢悠悠的，像是在为这场绝望伴奏。
苏暮雨还在。
她不敢回头，只能死死盯着身前的黑暗。刚才被忽略的声音此刻全冒了出来：墙角传来蛆虫爬行的簌簌声，头顶的裂缝里，水滴落在遗骸上，溅起细碎的血珠，还有远处不知何处传来的、像是骨头摩擦的咯吱声。
“你看到了。”男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比刚才更近了些。冷香与血腥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气息，笼罩着她。
林夏猛地抬头，借着地道缝隙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终于看清了周围的景象。地道两侧的石壁下，横七竖八地堆着数十具遗骸。有的肢体断裂，肋骨刺出胸腔，发黑的脏器黏在石板上；有的头颅歪向一边，眼窝空洞，凝固的血痂糊住了半张脸；还有几具是孩童的遗骸，小小的手骨紧紧攥着，像是还在哀求。最触目惊心的是墙边的一具，浑身骨头都被折断，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嵌在石缝里，脊椎骨突出，上面还挂着破碎的衣物残片。
这些遗骸的周围，血迹早已发黑凝固，在地上勾勒出一片片狰狞的印记，像是某种诡异的符咒。
林夏的胃里翻江倒海，她捂住嘴，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苏暮雨就站在这些遗骸中间，玄色长袍的下摆扫过地上的碎骨，没有丝毫犹豫。他的侧脸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的光，眼底没有任何情绪，既不悲悯，也不厌恶，仿佛眼前的惨状只是寻常景象。
“这玉佩，是从这里拿的？”他弯腰拾起地上的半块玉佩，指尖捏着玉佩的边缘，月光照在玉佩上，映出上面刻着的细小纹路——那纹路像是一道泪痕，又像是一道血痕。
就在他指尖触碰玉佩的瞬间，地上的遗骸突然发出一阵细微的响动。林夏眼睁睁看着一具遗骸的手指动了动，紧接着，更多的遗骸开始轻微晃动，骨头摩擦的咯吱声越来越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爬出来。
血腥味和腐臭味愈发浓烈，几乎要将她淹没。林夏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模糊，耳边除了骨头摩擦声，还响起了无数细碎的低语，像是那些死去的人在诉说着什么。
苏暮雨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淡漠，而是带着一丝深不见底的阴冷，像是暗河里蛰伏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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