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内,空气因全息投影上的远景照片与猩红数字而凝固。71小时——不到三天。倒悬城市的虚影如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投影与现实的界限正加速消融。
张伯的手微微颤抖,重复着情报中的字句:“清除所有不稳定因素……”他恐惧这张网将收走眼前伤痕累累却倔强的年轻人,吞噬“愚者”网络中所有微弱的星火。
林小悠死死盯着那庞大邪恶的倒悬轮廓。父亲就在那里吗?71小时后,它会完全降临吗?夜凛呢?那些无辜的灵魂呢?心脏像是被冰手攥紧。
夜凛靠坐医疗床,脸色苍白,脊背却挺直如钢。他目光扫过影像、倒计时,最后落在“记忆之匣”解析出的“锚点系统”结构图上。
“恐慌没用。”他的声音如冰锥刺破沉默,“71小时,还有时间。‘导师’启动清洗,正说明我们碰到了要害。这是危机,也是机会——混乱中才有缝隙。”
“机会?”小悠转过头,眼中惊悸未散,“我们连进入‘倒悬核心’的方法都不全!‘锚点系统’只是理论,断剑未复,你的伤……”
“所以必须立刻计划,分秒必争。”夜凛打断她,转向张伯,“情报分析。‘深潜者’可信度?清洗可能从何处开始?‘愚者’与‘枫叶’的暴露节点有哪些?要预判敌人的第一步。”
张伯深吸气,强迫自己冷静,滑动轮椅回到主控台。情报列表与城市地图展开。“‘深潜者’是潜伏在能源调度高层的旧员,过去七年情报均可靠。此次冒险紧急通讯,说明情势已万分危急。”
地图上亮起数十红点。“这些是可能已被掌握的‘愚者’据点、安全屋。”又标记几个蓝点,“‘枫叶’的几个技术点与中转站可能在此。”
“‘导师’力量有限,不可能同时清扫所有目标。必先打击威胁最大、最可能藏有关键物或人的节点。”张伯分析道,“我们这里有‘记忆之匣’和你们两人,是最高优先级目标之一。但此地也最隐蔽坚固。他们需要时间定位集结。”
“还有缓冲,但不多。”夜凛总结,“足够我们初步准备,然后主动离开,不把战火引来。”
“离开?去哪?如何应对清洗?”小悠追问。
夜凛目光落回“锚点系统”图与断剑。“计划三步。第一步,掌握力量。71小时内初步掌握‘锚点系统’,并尝试修复‘裁定之锋’至少至可用。这是我们在决赛舞台存活并接近核心的基础。”
“第二步,引蛇出洞。”夜凛眼神锐利,“‘枫叶’有内鬼,你父亲也让‘小心身边的’。需制造一个足够真的诱饵,把暗处的敌人引到明处。”他指向地图上一个蓝点,“让敌人相信,修复断剑的关键设备或资料就在此。观察谁去咬钩。”
小悠明白:“假情报,引发内斗,暴露叛徒?”
“不止。若运气好,还能削弱‘导师’部分力量,打乱其清洗节奏。”夜凛看向张伯,“需你利用网络,巧妙散布此消息。内容半真半假——例如‘愚者’从古籍中找到快速修复圣器之法,需某稀有能量结晶,而提纯设备仅某‘枫叶’技术点具备。”
张伯沉思后点头:“可行。我可伪造文档,通过几个已被怀疑但未清理的中间节点散播。但需至少12小时发酵。”
“那就12小时。此即我们完成第一步的时间窗。”夜凛道,“第三步,寻找‘心焰燃烧之地’。那是修复断剑的关键。张伯,可有头绪?”
张伯调出城市古地图与能量节点叠合图。“‘心焰’可能指:强烈情感意志凝聚之地、地脉炎属性节点,或与‘冰焰’相生之源。”他指了几处:“城西老铸造厂遗址,或存‘工匠心火’残念;北郊温泉带,地热但温和;或……”手指停在一处,“王冠杯主会场。古记载此处为祭祀地,曾燃‘不灭圣火’。”
“最危险处,也可能是答案所在。”夜凛接口,“若‘心焰’真在此,或可解释‘导师’为何选此为核心。他可能在利用或镇压那股古老力量。”
小悠握紧断剑:“我们必须去。在决赛前或进行中,趁乱潜入。”
“风险极高。”张伯沉声,“那是风暴眼,守卫必森严至极。”
“故更需‘锚点系统’与修复之剑。”夜凛调整计划,“12小时内,我们掌握‘锚点’基础并激发断剑。12小时后,你放诱饵。我们趁敌注意力分散,潜入会场外围排查。若找到并借‘心焰’修复断剑,胜算增两成。若失败……”
“就在决赛日,以已有一切强行突入。”小悠接道,声带决绝,“用‘锚点’干扰仪式,以断剑与命,最后一搏。”
地窖沉寂。计划疯狂而渺茫,却是黑暗迷雾中唯一微光。
“就这么干。”夜凛拍板,“情报与接应交你。我们开始第一步。”
时间以分钟倒数。
张伯投入情报伪造。夜凛与小悠开始修行。
“锚点系统”构筑复杂,需精神力同步、能量共鸣、符文理解。他们以能量导墨勾画基础回路。
第一次尝试,能量注入即因频率差异崩溃,反噬让夜凛咳血,小悠眩晕。
“频率必须绝对同步。”夜凛抹去血迹,“再来。小悠,莫试图‘引导’,感受我冰焰波动,让你之力自然‘融入’。”
第二次,第三次……每次失败皆伴反噬。夜凛伤口渗血,诅咒寒意反扑;小悠精神力急速消耗。他们不停。营养剂耗尽,回路擦了又画。
第七次,力量终寻到微妙平衡。冰蓝焰流与暗金丝线交融,形成稳定循环的能量场雏形,虽小脆弱,确已成形。
“成了!”小悠虚脱笑。
夜凛松气却皱眉:“仅雏形,离实战尚远。且无断剑为核心,此‘锚点’难久持,难承冲击。”
断剑激发尝试亦告失败。能量注入、混合力冲刷、卡牌接触……除符文偶亮,再无反应。“心焰”似是唯一关键。
十二小时飞逝。
张伯传讯:“诱饵已放。三渠道散出,指向B-7点。六至八小时后或引注意。‘清道夫’调动异常,清洗或已开始。”
夜凛与小悠停修。两人疲惫却眼神锐利,雏形“锚点”带来一丝默契。
“该走了。”夜凛换装。小悠整备。
张伯递上单次通讯器与补给。“‘心焰’三处坐标已输入。记住,侦查为先,遇险即撤。决赛日方为主场。”他凝视二人,“定要活着回来。”
小悠紧抱老人。夜凛重重点头。
无多言,二人潜入夜色。
城市表似繁华,内里紧张。巡逻机械警增,检查站设。二人借迷彩与阴影,穿行小巷地下。
首处,会场地下废弃设备间,阴冷无反应。
次处,公园古祭坛地窖,有残迹但能量微弱,断剑沉寂。
希望渐渺。四小时过,将拂晓,风险增。
末处,古祭祀坑道,入口封于施工地。夜凛熔锁,二人入。
坑道窄暗,尘土味浓。壁有模糊古画。行百米,将至放弃,前现岔路:一向下幽深,一向塌方堵死。
夜凛欲向下,小悠怀中卡牌骤热!断剑首震,发光指塌方之路!
“这边!”
至塌方处,岩坚难破。小悠以卡牌贴石,注力于剑。剑点岩,石面现古纹,亮,碎石竟无声分,露狭道。
道内涌干燥灼气,前有暗红微光与“咚咚”心搏声。
二人对视,先后入。
道尽,见小岩洞。中央悬一团拳大、跳动收缩的暗红火种!光暖不灼,心搏声正是其律动。
“心焰……”小悠喃语。断剑剧震,卡牌灼热。
然入口碎石悄合,封死退路!
同时,带笑男声自上隐通风口传来:
“晚上好。‘心焰’滋味如何?谢你们帮我寻到。我会让你们无痛消失。”
声起刹那,夜凛速护小悠,冰焰凝掌。小悠握剑牌,梦魇虚影现。
通风口开,一人跃下,落近心焰。二十七八,深蓝工装,无框眼镜,笑温无温。手把玩能量探测器,屏对火种数跳。
“自介:‘枫叶’技支部七组副,‘蓝狐’。很快,你们便无需记名了。”
“枫叶的人?!”小悠心沉。
“聪明。”蓝狐笑,“你们行动虽隐,却不知‘枫叶’技力。自你们触发古节点,能量特征已被标记。张伯诱饵妙,可惜,他散消息的某节点……恰是我监控的。”
他晃探测器:“‘心焰’……古老强源。‘导师’欲得之以稳仪式,苦寻无位。多亏你们,及林教授‘钥匙’卡牌。无其共鸣,此火种难显。”
小悠握紧卡牌。
“夺‘心焰’献‘导师’?”夜凛声冷,力暗运,寻机。
“献他?”蓝狐嗤笑,“那老古董思维僵旧。我与友有更好想——以‘心焰’力、‘容器’质、‘钥匙’导,造新‘神’!更高效、纯粹、可控之神!非复古老混乱残响!”
他展臂,目狂:“看!此乃未来!去古仪冗余,留精纯能量规则!开全新时代!你们,将为新时代完美基石!”
疯子!比“导师”更狂!
“痴想。”夜凛不再言,抬手射冰锥,身冲前。
蓝狐按探测器钮。
嗡!洞壁亮暗紫符文,成抑能场!冰锥速减威弱,被避。夜凛感强压,力滞涩。
“无用。”蓝狐笑,“此乃改良‘静默结界’。此间,非‘心焰’同源力皆被抑。你们力仅能发半。”
他看小悠,目贪:“你,‘钥匙’与‘命运’,是稳导‘心焰’最佳媒。放心,痛微,你将成新神荣祭……”
言未落,蓝狐身模糊,瞬现小悠侧,手抓卡牌!
“小心!”夜凛吼,强凝冰盾挡前。
砰!盾裂阻一瞬。小悠退,暗影鞭抽。
蓝狐轻咦,退避,笑淡:“不愧‘容器’,潜力惊人。得先让你静。”再按钮,结界光盛压倍增!同时抽幽蓝短刃“灵蚀”——专克能量体与灵体之器!
夜凛身如陷泥,动艰。小悠暗影力弱。
蓝狐持刃逼前。“莫挣了。乖乖配合,融‘心焰’,你们会谢我。”
绝境!空间封,力被抑,敌强器利。
小悠背贴冷壁,剑牌震烫。夜凛挡前,不退。
就此终结?
不!
小悠目越夜凛肩,死盯“心焰”。父亲所指,或是“使用”?
她不再抗抑,聚全部神、志、魂中所有不甘、怒、守护念、思父情、信夜凛、渴未来……如燃注入剑牌!
全力掷向暗红火种!
“断剑!卡牌!若有灵——应我!燃一切!”
夜凛目缩,迟阻。
蓝狐嗤笑:“蠢!触‘心焰’无导,唯毁……”
笑骤止。
剑牌近火种,非毁非弹,符文牌纹同爆璀璨光!金、红、暗金交织,蕴无尽岁月誓!
断剑断口处,暗红凝火剑身虚影轰然延!火剑凝实,流金符,散古威严炽!父卡悬“心焰”上,投乳白光柱,连剑与火。
嗡!!!
古老、威严、生机与毁灭并存的炽波爆开!壁暗紫结界符如遇烈日冰,瞬崩消!
蓝狐探测器炸,人如重击,惨飞撞壁,骨裂喷血,面骇:“不可……能!无导无防……怎会被纳活?!”
夜凛与小悠压感消,力复。夜凛毫未犹,瞬冲前,拳凝冰刺,重轰蓝狐腹!
砰!咔嚓!蓝狐瘫地,力失。
夜凛卸其关节,搜物,以能缚锁捆实。
回视洞中。
断剑悬于缩暗的“心焰”前。火剑身稳,与下断剑共鸣。父卡飘落,被小悠接,温沉。
“心焰”跳缓,体缩光暗。火剑身正缓贴实断剑,似融一体。古力自“心焰”流注剑,修复千年创。
“它在吸‘心焰’力,自复?”小悠近夜凛,震视。
夜凛颔首:“你父言‘心焰燃烧之地’,亦是修复法——以‘心焰’为本,淬炼重铸。”
融缓而坚。
此时,地捆蓝狐动,封嘴发声,目怨毒嘲。
夜凛扯胶带。
蓝狐咳血,嘶笑:“嘿……修复又怎……你们以……赢了?”
他喘言:“你们……张伯老糊涂……被骗……‘深潜者’早是‘导师’人……倒计时……假……烟幕……”
夜凛小悠身僵。
蓝狐笑畅:“真仪……非71时后……是24时后!哈……‘王冠杯’决赛……提前了!惊吗?待你们持剑出……一切……已结!‘神’……将临!你们……呃!”
夜凛踢其颌,令昏。但言如毒刺,深扎心。
24时?!
倒计时假?“深潜者”叛?
若真……所计皆错!余不及一天!断剑修复尚需数时!
二人对视,目震怒,迫感如潮袭。
洞内唯“心焰”噼啪与剑鸣。时从未如此奢致命。
修复不可断。他们须等。
外界,决赛钟声,或已入真倒计。
“现……如何?”小悠声微颤。
夜凛走封口,击岩不动。此洞受“心焰”场护或他手脚,内难破。
他回视修复剑、昏蓝狐,目落其深蓝工装。一胆狂计划成于绝境。
若决赛真提前两天,若“导师”网已收,若原计必迟……唯一生路,或为……化装潜入,以敌最不料之式,现最终舞台!
前提:断剑及时复。且须从此叛徒口中,撬出真时表、决细节、防务、内鬼网一切情!
夜凛目锐如刃,搜蓝狐身。
“等。”夜凛声平静可怖,“等断剑复。然后,”
他拿起蓝狐身份卡与数据终端。
“以此叛徒所知与其身份……铺一条,最快往决赛场之‘特道’。”
24时,真倒计,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