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课的铃声还没响，林微眠抱着江熠的校服外套，站在教室后门有点发怔。外套被她洗得干干净净，晾在阳台上时，被清晨的阳光晒得暖暖的，皂角香混着阳光的味道，像把整个夏天的清爽都裹了进去。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后门。江熠正趴在桌子上补觉，侧脸埋在臂弯里，头发有点乱，大概是昨晚抄单词到太晚。微眠放轻脚步走过去，把外套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他的桌角。
刚转身要走，手腕忽然被轻轻拽了一下。她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江熠抬起头，眼睛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蒙，像只没睡醒的猫。
“洗好了？”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带着点鼻音。
“嗯。”微眠的手腕还被他攥着，能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有点烫。她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了点。
“谢谢。”他松开手，拿起外套往身上穿，动作有点笨拙，像第一次穿衣服的小孩。外套上的皂角香更浓了些，混着他身上淡淡的墨水味——大概是昨晚抄单词蹭到的。
微眠没说话，回到自己座位坐下，心脏却跳得像揣了只兔子。她翻开英语课本，目光落在“phobia”那个词上，忽然想起昨晚在图书馆，她给江熠讲词根时，他专注的眼神。
早读课开始了，教室里响起琅琅的读书声。微眠跟着读单词，声音却有点飘。她用余光偷偷看江熠，他正拿着英语书，嘴唇动得很用力，却好像没怎么出声，大概还是没记住。
课间操时，夏晓语凑过来，鼻子使劲嗅了嗅：“微眠，你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跟江熠身上的一样。”
微眠的脸“腾”地红了，像被夕阳染透的云：“哪、哪有……”
“怎么没有？”夏晓语眨了眨眼，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就是他那件校服的味道嘛，我昨天还闻到了。说吧，你们俩是不是有情况？”
微眠赶紧把话题岔开：“快做操了，老师看着呢。”
夏晓语撇撇嘴，没再追问，却在转身时冲她挤了挤眼睛。
微眠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点乱。她和江熠，算有情况吗？好像只是比普通同学多了点交集——他帮她捡过练习册，她给他讲过英语题，他借过她的笔记，她穿过他的外套。
可这些小小的交集，却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下午的自习课，微眠正在做数学题，忽然有个纸团砸在她的练习册上。她抬头，看到江熠冲她眨了眨眼，示意她打开。
纸团里裹着张草稿纸，上面用铅笔写着：“晚上图书馆，还能给我讲讲英语吗？我还是没记住。”末尾画了个哭丧着脸的小人，像他自己。
微眠忍不住笑了，在纸背面写了个“好”，揉成纸团扔了回去。
江熠打开纸团，看到那个“好”字，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他偷偷把纸折成小方块，塞进校服口袋，指尖碰到口袋里的橘子糖，忽然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甜。
晚自习的图书馆，依旧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江熠坐在微眠身边，身上的皂角香混着图书馆的墨味，在空气里慢慢散开。微眠拿着他的英语练习册，指尖点在“ambulance”这个词上：“这个词可以联想记忆，‘俺不能死’，所以要叫救护车。”
江熠愣了一下，随即笑得前仰后合，又赶紧捂住嘴，怕吵到别人。他的眼睛弯成了月牙，里面盛着满满的笑意：“林微眠，你太厉害了！这样我肯定能记住！”
微眠看着他的笑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烘烘的。她低下头，继续给他讲题，声音却比平时温柔了些。
闭馆时，两人一起往教学楼走。月光落在地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江熠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出颗橘子糖，递给她：“给你，奖励你今天教我英语。”
微眠接过糖，指尖碰到他的掌心，像被月光烫了一下。她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橘子味的甜在舌尖散开，混着空气里的皂角香，像这个秋天最温柔的风。
“明天……”江熠看着她的眼睛，月光在他眼里闪着光，“还能教我吗？”
微眠点点头，橘子糖的甜味漫到了心里：“嗯。”
原来有些约定，不用说得太清楚，一个眼神，一个点头，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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