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像附骨之疽，缠了苏晚整整一周。
她走在校园里，总感觉背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那些窃窃私语像细小的针，扎得她坐立难安。林薇薇虽然没再明着挑衅，却总在路过她座位时故意撞一下桌子，或者用“某些人”“想攀高枝的”之类的词含沙射影。
苏晚都忍了。她只想安安稳稳地读完高中，考上远方的大学，离开这座让她窒息的城市。江熠的存在像道意外的光，可这光太亮，引来了太多飞蛾，也烧得她浑身不自在。
周五下午的自习课，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苏晚正低头演算一道数学题，忽然感觉有人踢了她的凳子。
她回头，看到林薇薇的同桌正冲她挤眉弄眼，手里还拿着一张纸条，上面画着一个丑化的小人，旁边写着“熠哥的小尾巴”。
苏晚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攥紧了手里的笔。
“喂，苏晚，”那女生故意提高了声音，“这画得像不像你啊？”
周围传来几声低低的嗤笑。苏晚咬着唇，没说话，只想当作没听见。
可那女生却不依不饶，把纸条揉成一团，扔到了苏晚的桌子上：“怎么不说话？是默认了吗？也是，能让熠哥护着，肯定有过人之处啊。”
“你说话放干净点！”苏晚猛地站起来，声音因为愤怒而发颤。她可以忍受别人的嘲讽，却不能忍受这样恶心的污蔑。
“我说话怎么了？”那女生也站起来，比苏晚高出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难道我说错了？整天黏着熠哥，不是想攀高枝是什么？”
“我没有！”苏晚的眼眶红了，“我和江熠只是学习搭档！”
“学习搭档？谁信啊。”女生嗤笑一声，伸手就要去推苏晚，“我看你就是欠教训……”
她的手还没碰到苏晚，就被一只手死死攥住了。
江熠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苏晚面前，脸色阴沉得可怕，眼神像淬了冰，盯着那女生：“你想动她试试？”
那女生被他攥得手腕生疼，疼得龇牙咧嘴：“熠哥，我……我就是跟她开个玩笑……”
“玩笑？”江熠的声音冷得像冰，“刚才谁说她攀高枝？谁想教训她？”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刚才跟着起哄的人都吓得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林薇薇坐在座位上，脸色发白，悄悄往旁边挪了挪，想把自己藏起来。
“是她先骂人的！”那女生还在嘴硬，试图把责任推给苏晚。
“我没有！”苏晚急忙辩解，“是她先拿纸条扔我，还说……”
“我不管是谁先开始的，”江熠打断她，眼神依旧锁定在那女生身上，“给她道歉。”
“我不！”那女生梗着脖子，“凭什么？”
“凭什么？”江熠低笑一声，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那女生疼得“啊”了一声，眼泪都快出来了。
“熠哥，我错了，我错了！”她终于受不了了，哭着求饶，“苏晚，对不起，我不该说你，不该拿纸条扔你……”
江熠这才松开手，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滚。”
那女生如蒙大赦，捂着手腕，哭着跑回了座位，再也不敢出声。
教室里死一般的安静，连掉根针都能听见。所有人都被江熠这副样子吓到了——他平时虽然桀骜，却很少这样动真格地为了一个女生与人冲突。
江熠转过身，看向苏晚。她还站在那里，眼眶红红的，手里紧紧攥着那团纸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没事了。”他的声音放软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安抚。
苏晚摇摇头，没说话，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掉下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委屈。她不明白，自己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学习，为什么总有这么多人来找麻烦。
江熠看着她掉眼泪，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他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笨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了过去。
苏晚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低声说：“谢谢你。”
“不用。”江熠别过脸，耳根有些发红，“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不用忍，告诉我。”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苏晚抬起头，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里那点因为流言而起的委屈和不安，突然就消散了许多。
自习课下课铃响了，江熠收拾好书包，对苏晚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苏晚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走出教室，走廊里的人看到他们，都下意识地让开了路，眼神里带着好奇和探究。苏晚低着头，尽量不去看那些目光，可心里却清楚，经过今天这件事，她和江熠的名字，只会被更多人绑在一起议论。
走到校门口，江熠突然停下脚步，看着苏晚：“那些人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苏晚抬起头，撞进他深黑的眼底。那里没有了刚才的冰冷，只有一种她看不懂的认真。
“我知道。”她轻轻说。
其实她还是会在意，只是被他这样护着，那些在意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江熠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金属盒子，递给苏晚：“这个给你。”
苏晚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小巧的银色叶子吊坠，阳光照在上面，闪着细碎的光。
“这是……”
“上次看到你画画，画过很多叶子，”江熠挠了挠头，有些不自然地说，“就想着买一个给你。戴着它，以后再有人欺负你，就当是……护身符。”
他的话说得磕磕绊绊，脸颊有些发红，眼神也有些闪躲。
苏晚握着那个小盒子，指尖传来金属的凉意，心里却暖得不像话。这是她收到的，第一份真正意义上的礼物，不是施舍，不是补偿，而是带着小心翼翼的心意。
“谢谢你，江熠。”她抬起头，看着他，嘴角忍不住弯了弯，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那笑容很淡，却像雨后初晴的阳光，瞬间照亮了她苍白的脸颊，也撞进了江熠的心里。他愣了一下，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耳根红得更厉害了。
“不……不客气。”他结结巴巴地说，赶紧别过脸，“快回去吧。”
苏晚点点头，把吊坠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里，转身往巷口走去。走了几步，她回头看了一眼，江熠还站在原地，看着她的方向，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她的心里，像有什么东西悄悄发芽了。
只是她没想到，这枚小小的吊坠，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又一根刺，扎在他们之间，让这场刚刚缓和的关系，再次陷入僵局。
而此时的江熠，看着苏晚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他觉得，今天这场冲突，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至少，他看到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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