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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的陈述

左耳新篇:听见爱的回响

“陈律师,是我。关于十年前,‘夜未央’酒吧,黎吧啦的案子……我想重新报案,做一份完整的陈述。”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达数秒的死寂。只有电流微弱的滋滋声,证明通话还在继续。张漾能想象到陈律师此刻脸上会是怎样的惊愕、不解,甚至可能带有一丝不赞同。但他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目光却异常坚定,穿过模糊的车窗,望向律师事务所高耸的楼体。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淌,将世界切割成无数破碎的、流动的片段。

“张总,”陈律师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迟疑,“你确定吗?你要想清楚。许弋的指控本就对你不利,虽然证据不足,但旧案重提,尤其是在这个敏感时期,警方的调查方向、舆论的压力……”

“我想清楚了。”张漾打断他,声音不大,却不容置疑,带着一种雨水泥泞中跋涉过后的、近乎疲惫的清醒,“陈律师,有些事,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十年了,该有个了断了。不是为我,是为了……还事情一个本来的面目。”

“本来的面目……”陈律师咀嚼着这几个字,语气复杂,“张总,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要知道,一旦重新启动,就不是你能控制的了。警方会问什么,会挖出什么,媒体会怎么写,对‘新途’会有什么影响……这些,你都考虑过了吗?”

“考虑过了。”张漾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雨刷在眼前规律地摆动,像某种无声的倒计时。“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坐牢。但如果继续背着这个枷锁,我永远也站不起来。李珥说得对,路还很长,看我自己了。这是我选的路。”

提到李珥的名字,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陈律师似乎明白了什么。公墓的那场雨,那束白花,那无声的告别,或许就是促使张漾做出这个决定的最后那根稻草。不是意气用事,而是真正的、孤注一掷的直面。

“好。”陈律师最终沉声应道,不再劝阻,恢复了专业律师的冷静和效率,“我来安排。你什么时候能过来?我们需要先碰一下,梳理细节,统一口径。记住,陈述要客观,不要夸大,也不要隐瞒,但措辞一定要严谨,特别是关于你个人的责任部分,以及陈明山、许弋的角色。还有,那本日记……”

“日记烧了。”张漾平静地说,“不存在了。但黎吧啦的母亲那里,或许可以作为一个旁证。她知道一些,也……放下了很多。”

“明白了。”陈律师似乎松了口气,日记的消失,无疑减少了一个巨大的、不可控的风险。“你先回家,换身干衣服,别着凉。一个小时后,我办公室见。”挂断电话,张漾靠在驾驶座上,长长地、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将胸中积压了十年的浊气,都随着这口气吐了出来。他没有立刻开车离开,只是静静地坐着,听着雨点敲打车顶的声音,感受着心脏在胸腔里缓慢而沉重地跳动。做出这个决定,并没有想象中的恐惧和挣扎,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尘埃落定的平静。就像在风雨中飘摇的船,终于决定驶向那个已知的、或许充满暗礁的港口,无论如何,总好过在无边的海上漫无目的地漂泊,随时可能倾覆。

他发动车子,驶向那个已经许久没有回去、更像一个临时落脚点的公寓。路上,他给James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有点私事要处理,公司那边你先盯着,晚点联系。”

James很快回复:“好。注意安全。”

公寓里依旧保持着几个月前的凌乱,只是灰尘更厚了。他没有开灯,就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光,快速冲了个热水澡,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没有任何标识的深色休闲装。镜子里的男人,依旧消瘦,眼下的阴影浓重,但那双眼睛里,少了之前的浑浊、恐惧和疯狂,多了几分近乎冰冷的清澈和决绝。

一小时后,他准时出现在陈律师的办公室。陈律师已经准备好了茶水,神色严肃。没有多余的寒暄,两人立刻进入了正题。

陈律师打开录音笔,摊开笔记本:“从你决定重新报案开始,到十年前事发当晚,所有你能回忆起的细节,我们重新梳理一遍。特别是你和黎吧啦、许弋之间的关系变化,事发当晚在‘夜未央’仓库内外的具体情况,你和陈明山的接触,以及事后你的心理状态和选择。记住,重点是还原事实,厘清责任,而不是辩解。警方要的是真相,不是故事。”

张漾点点头,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水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他开始讲述,声音低沉而平稳,从那个燥热的夏天,那个带着刺的、骄傲又孤独的少年张漾讲起,讲他如何因为家庭和出身的自卑,如何将对许弋的嫉妒和怨恨,扭曲地投射到对黎吧啦的接近和利用上。他讲那些刻意的暧昧,那些伤人的话语,那些在许弋面前的炫耀和刺激。他讲仓库那个混乱的夜晚,他和许弋的争吵,那些不堪入耳的互相指责,黎吧啦冲进来时脸上那震惊、绝望、心碎欲裂的表情,以及她最后转身冲出去的背影……

讲到这些时,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放在膝盖上的手,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没有为自己开脱,甚至刻意强调了当时自己那种卑劣的、以伤害他人来获得扭曲快感的心理。他也坦诚了事后,在面对陈明山的威胁时,那种懦弱的、只想自保的恐惧,以及最终选择逃离的决定。

“我当时……害怕极了。”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我怕被牵连,怕坐牢,怕一辈子毁了。陈明山说,只要我闭嘴,离开,他就能把事情压下去。我……信了。也逃了。我是个懦夫。”

陈律师没有安慰他,只是冷静地记录着,偶尔追问一些细节。当张漾讲到近期的风波,包括陈明山的再次出现、蒋皎的落网、许弋的疯狂和持枪威胁时,陈律师的眉头皱得更紧。

“所以,你认为,许弋的精神崩溃和极端行为,根源在于十年前那晚的刺激,以及他内心对黎吧啦之死的巨大负罪感?”

“是。”张漾肯定地说,“他一直把吧啦的死归咎于我们两个人。恨我,也恨他自己。这十年,他活得比我更痛苦。那把枪……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但我想,那或许是他为自己,也为我准备的……最后的了断。”

“那本日记,”陈律师抬起头,目光锐利,“李珥女士烧掉它之前,你看过内容吗?里面是否有关于当晚仓库内具体对话的记录?”

张漾沉默了一下,缓缓摇头:“我……不敢看。但李珥告诉我,里面记录了……吧啦当时的痛苦和绝望。足够了。不需要看具体内容,我也知道,那些话有多伤人。”

陈律师点点头,合上笔记本:“基本情况我了解了。你的陈述,重点在于澄清事实,承认自己在道德和情感上的过错,并说明事后被陈明山威胁的经过。至于法律责任,关键在于能否证实陈明山存在威胁、教唆或掩盖的行为,以及你对黎吧啦的死亡是否存在法律意义上的‘作为’或‘不作为’的因果关系。这需要警方的进一步调查。我们下午就去市局,找负责黎吧啦案复查的专案组。”

下午,雨依旧未停。张漾在陈律师的陪同下,再次踏入了市局的大门。这一次,他的心境与之前被传唤、被拘留时截然不同。没有恐慌,没有抗拒,只有一种履行某种仪式般的平静。

负责接待他们的,正是上次在仓库事件后问询过张漾的那位年长的警官,姓王。看到张漾和陈律师,王警官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目光在张漾平静的脸上多停留了几秒,然后公事公办地将他们引到了专案组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还有另外两名警官,气氛严肃。陈律师简要说明了来意,并将一份由张漾口述、他整理的详细情况说明提纲递了过去。

王警官接过提纲,没有立刻看,只是看着张漾:“张先生,你想清楚了?这次陈述,会成为正式笔录,具有法律效力。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我们都将核实。”

“我想清楚了,警官。”张漾迎着他的目光,声音清晰,“我愿意为我所说的每一句话负责。”

询问正式开始。过程漫长而细致,几乎将上午与陈律师梳理过的所有细节,又重新、更加深入地问了一遍。王警官的问题非常专业,也极其犀利,不时会打断张漾,针对某个模糊的时间点、某句对话的具体措辞、某个行为的动机,反复追问,试图找出矛盾或破绽。

张漾始终保持着平静,努力回忆,如实回答。他不美化自己,也不推卸责任。当被问及为何时隔十年才主动站出来时,他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因为懦弱,也因为……觉得时候到了。该还的债,总要还。该面对的,躲不掉。”

“那本日记,”王警官忽然问道,“李珥女士烧毁的,是原本吗?是否有副本或照片?”

“没有。”张漾肯定地回答,“她烧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她说,烧了,就干净了。”

王警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追问日记的事,转而将话题引向陈明山和蒋皎。“据我们调查,陈明山潜逃前,与蒋皎之间有大量的资金往来和利益输送。蒋皎也供认,陈明山曾利用‘夜未央’酒吧从事非法活动,并以此要挟控制一些人。你当初被他威胁,除了口头,是否有其他证据?比如录音,书面协议,或者见证人?”

“没有。”张漾摇头,“当时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后巷。他很狡猾。但这次在广州,他再次用旧事威胁我,索要好处,我当时留了心,让我的合伙人James安排了录音。录音可以证明,他亲口承认了当年的事,并以此要挟我。”

他看向陈律师。陈律师立刻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U盘:“这是录音文件和相关文字整理。可以证明陈明山存在敲诈勒索行为,也侧面印证了张漾先生关于十年前被威胁的说法。”

王警官接过U盘,递给旁边的技术警员,脸色稍缓。这份录音,无疑是一个重要的佐证。

询问持续了近四个小时。结束时,张漾在厚厚的询问笔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下了手印。红色的印泥,像一道小小的、新鲜的伤口。

“张先生,感谢你的配合。”王警官合上笔录,语气依旧严肃,但眼神中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你的陈述,我们会认真核实。关于黎吧啦的案子,以及陈明山、蒋皎的关联案件,我们都会并案调查。请你近期依旧不要离开本市,保持通讯畅通。另外,”他顿了顿,“关于许弋持枪威胁你的事,结合他目前的精神状况,以及枪支来源的调查进展,暂时不会对你提起公诉。但此事的最终处理,要等许弋的治疗情况稳定后再定。”

“我明白。”张漾站起身,微微颔首。这个结果,已在他预料之中。

走出市局,雨已经停了。天空依旧阴沉,但空气被雨水洗过,带着一股清新的、凉丝丝的味道。陈律师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拍了拍张漾的肩膀:“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比预想的要顺利。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警方的调查结果了。”

张漾点点头,没有说话。他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的城市灯火,心里那根紧绷了许久的弦,似乎并没有完全放松,但缠绕在上面的那些沉重锁链,仿佛松动了一些。

接下来的日子,张漾的生活进入了一种奇特的、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涌动的状态。他依旧每天去“新途”,处理着永远也处理不完的事务,应对着层出不穷的麻烦。但和之前那种近乎自毁的疯狂不同,他变得更加专注,也更加沉稳。他知道,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被关注,被解读。他不能倒,至少要维持一个“在努力站起来”的姿态。

警方没有再来找他。但陈律师不时会传来一些消息:陈明山在东南亚某国落网,正在引渡程序中;蒋皎的案子牵涉甚广,审讯进展缓慢但深入;许弋被家人接往国外治疗,情况不明;黎吧啦案的复查,因为张漾的主动陈述和陈明山、蒋皎案的新线索,正在重新梳理时间线和证据链……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某个未知的、但必然会有结果的方向发展。

张漾没有再试图联系李珥。他知道,公墓那场雨中的无声告别,就是她划下的句点。她烧掉了日记,了却了心事,也放过了他,或者说,放过了他们彼此。剩下的路,真的只能他自己走了。

偶尔,夜深人静,处理完最后一份邮件,他站在“新途”那间窄小办公室的窗前,望着楼下依旧闪烁的霓虹,会不自觉地摸向胸口的口袋。那里空空如也,那张写着时间地点的便签纸,早已被他锁进了抽屉深处。但那个日期,那个地点,那个名字,却早已刻在了心上。

他知道,黎吧啦的忌日过去了,但有些祭奠,或许才刚刚开始。不是用鲜花和泪水,而是用余生的清醒、背负,和或许永远也无法抵达的、内心的安宁。

一个月后的一个傍晚,张漾刚结束一个冗长的视频会议,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手机屏幕亮起,是陈律师发来的信息,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刚接到警方通知,黎吧啦案复查有重大进展。明天上午十点,市局,需要你再次配合,做一份补充笔录。另外,他们想见一见……黎女士的母亲。你方便联系吗?”

张漾看着屏幕上的字,刚刚松弛下来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

重大进展?是什么进展?要见黎母?为什么?

他立刻拨通了陈律师的电话,但提示正在通话中。他放下手机,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渐渐沉入夜色的城市,心中那点刚刚萌生的、微弱的平静,再次被一种巨大的、不安的预感所笼罩。

风暴,似乎并未真正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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