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古楼的冬雪下了半月未停，密室坍塌的余波早已平息。长老们派了数批人下去探查，只找到一堆冻实的碎石和凝固的蛊虫冰碴，既没发现人为破坏的痕迹，也查不出机关自毁的缘由，最后只能归结为“年久失修，受风雪侵蚀坍塌”。没人会想到，这场看似意外的坍塌，是两个年轻人为夺取长生术碎片留下的痕迹，更没人察觉，那个被允许在古楼自由行走的蛊术姑娘，早已和他们的圣婴绑在了一起。
雪停的第三日，张起灵接到了张家的新任务——单独前往黔东一座战国古墓，取回藏于墓中的“玄铁令牌”。那令牌是张家与上古部族盟约的信物，遗失千年后才被张家寻得踪迹。长老们特意强调“单独前往”，说是为了考验他独当一面的能力，实则仍对琉璃心存芥蒂，不愿让外人插手张家核心事务。
“哑巴张，你这一去少说得半个月，黔东那地方山高林密，古墓里指不定藏着什么粽子和机关，你一个人去也太危险了。”琉璃倚在门框上，嘴上依旧是毒舌的语气，指尖却下意识地摩挲着储物戒指里的玄冰蛊卵，“再说了，张家那些老东西没安好心，让你单独去，说不定是想趁机给你使绊子。”
张起灵正在收拾行囊，闻言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她。他一身玄色劲装，黑金古刀斜挎在背上，墨发束得紧实，露出光洁的额头。他没有解释，只是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用艾草编织的小香囊，递到她面前——和上次在密室给她的那个一样，只是这次里面加了晒干的驱邪草药。
“哟，这是给我的？”琉璃挑眉接过，凑到鼻尖闻了闻，“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本姑娘在家会惦记你。不过你放心，我可不会跟你去添乱，毕竟张家的任务，我这个‘外人’可没资格插手。”
张起灵看着她眼底的担忧，喉结动了动，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转身推门而去。风雪卷着寒气涌入屋内，琉璃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古楼的拐角，脸上的戏谑瞬间敛去。她握紧手中的香囊，心念一动，身形便隐入了院外的密林——什么“不添乱”，不过是安抚他的托词，她怎么可能放心让他一个人去涉险。
黔东的冬天比湘西更冷，山林里积着厚厚的积雪，一脚踩下去能没过脚踝。琉璃循着张起灵留下的气息，一路追踪，三日后来到了古墓所在的山谷。山谷深处雾气弥漫，古墓的入口藏在一处瀑布后面，水流结冰，形成一道晶莹的冰帘，挡住了入口的痕迹。
琉璃刚绕过冰帘，就听到古墓里传来嘈杂的人声。她心中一紧，连忙躲到一块巨石后面，探头望去——只见十个身着探险服的盗墓贼正围在墓道入口，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光头，手里拿着一把洛阳铲，嘴里骂骂咧咧：“他娘的，这破墓入口藏得这么深，老子找了三天才找到！里面的宝贝肯定不少，等会儿进去，值钱的都给老子抢过来！”
“老大，听说这墓里有粽子，咱们要不要小心点？”一个瘦高个盗墓贼战战兢兢地问道。
“怕个屁！”光头啐了一口，“咱们有黑驴蹄子、糯米，还怕收拾不了几个粽子？再说了，就算真遇到厉害的，凭咱们这人手，还能打不过？”
琉璃嗤笑一声，心里暗骂这群盗墓贼无知——战国古墓里的粽子，哪是普通黑驴蹄子能对付的？更别说他们这副乌合之众的模样，进去也是送菜。
就在这时，墓道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张起灵的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显然也没想到会遇到盗墓贼，停下脚步，黑金古刀瞬间握在手中，眼神冰冷地盯着眼前的人。
“哟，这还有个先来的？”光头上下打量着张起灵，看到他背上的黑金古刀，眼睛一亮，“小子，看你年纪不大，倒是挺会找地方！识相的就赶紧滚，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
张起灵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身，摆出防御的姿态。他的目标是玄铁令牌，不想与这些盗墓贼纠缠，但也绝不会退让。
“哑巴张，别跟他们废话！”琉璃从巨石后走了出来，双手抱胸，倚在石壁上，毒舌本性暴露无遗，“就这伙人，连古墓入口都找了三天，一看就是盗墓界的菜鸟，也配跟你抢东西？我看他们还是早点回家抱孩子，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盗墓贼们没想到还有人藏在暗处，顿时被激怒了。光头盯着琉璃，眼神凶狠：“臭丫头，你敢骂老子？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兄弟们，给我上，把这丫头和这小子都收拾了，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
十个盗墓贼立刻围了上来，手里拿着砍刀、洛阳铲，朝着两人冲了过来。琉璃丝毫不惧，指尖涌出几只缠丝蛊，瞬间化作一道绿丝，缠住了最前面两个盗墓贼的脚踝。那两人惨叫一声，摔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
“就这点本事，也敢出来盗墓？”琉璃挑眉，指尖一弹，火蛊化作幽蓝火焰，朝着另外几个盗墓贼飞去，“本姑娘劝你们，趁现在还能动，赶紧滚，不然等会儿烧得你们连亲妈都不认识！”
火蛊落在盗墓贼的衣服上，瞬间燃起熊熊大火，吓得他们连忙扑打。琉璃身形灵活地穿梭在人群中，缠丝蛊束缚、尸蛊干扰，玄冰蛊冻结，短短片刻，就有五个盗墓贼倒在地上，哀嚎不止。她的动作又快又狠，配合着毒舌的吐槽，把盗墓贼们骂得狗血淋头。
“你他娘的这是什么妖术？”光头又惊又怒，挥着砍刀朝着琉璃砍来，“老子跟你拼了！”
琉璃侧身避开，脚尖勾起一块碎石，朝着光头的膝盖踢去。光头膝盖一麻，跪倒在地，琉璃趁机上前，踩着他的后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妖术？这叫蛊术，是你们这种蠢货一辈子都没见过的东西。本姑娘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滚还是不滚？”
光头气得满脸通红，却不敢反抗——他看出来了，这个丫头虽然年纪不大，却异常厉害，他们根本不是对手。就在他准备认输的时候，人群中一个一直没动手的盗墓贼突然掏出一把淬毒的短刀，趁着琉璃不注意，从背后朝着她的后心刺去。
“小心！”张起灵的声音突然响起，低沉而急促。
琉璃心中一凛，刚要转身，就看到一道玄色身影挡在了她身前。张起灵手持黑金古刀，刀刃精准地挡住了短刀，“铛”的一声脆响，短刀被劈成两半，碎片落在地上。那盗墓贼还没反应过来，张起灵抬脚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将他踹飞出去，重重撞在石壁上，口吐鲜血，再也爬不起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不过转瞬之间。琉璃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背上的黑金古刀还泛着寒光，心口突然涌上一股暖流。她嘴上却依旧硬气：“哑巴张，你倒是来得及时。不过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刚才躲在一边看戏的事了。”
张起灵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头，眼神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他的声音很轻：“小心。”
“知道了知道了，本姑娘什么时候需要你提醒了？”琉璃嘴上抱怨着，心里却甜丝丝的。她转头看向剩下的几个盗墓贼，眼神一冷，“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滚！再敢在这里碍事，我就让我的蛊虫钻进你们的身体里，让你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剩下的盗墓贼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见状连忙扶起地上的同伴，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山谷。光头临走前还不忘放狠话：“臭丫头，小子，你们给老子等着，下次老子带更多人来，非要把你们碎尸万段不可！”
“欢迎再来送死。”琉璃嗤笑一声，朝着他们的背影喊道，“不过下次记得多带点黑驴蹄子，省得进去被粽子追着跑！”
盗墓贼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山林里，山谷里恢复了寂静。琉璃走到张起灵身边，看着他依旧紧绷的侧脸，忍不住调侃：“哑巴张，你刚才挡偷袭的时候，动作还挺帅的。不过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一个人打十个，你居然在旁边看了半天戏，就不能早点出手帮我？”
张起灵没有反驳，只是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暖手炉，递到她面前。暖手炉是用青铜打造的，里面装着烧红的炭火，透着温热的气息。他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知道黔东寒冷，特意为她带的。
琉璃接过暖手炉，入手温热，驱散了指尖的寒气。她看着他眼底的温柔，脸颊微微发烫，嘴上却依旧硬气：“算你还有点良心。不过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让我担心这么久。张家让你单独来，你就真的一个人来？就不知道等我一起？”
张起灵看着她，嘴角似乎微微动了一下，虽然依旧没有说话，但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在安抚。他转身朝着墓道走去，脚步放慢了些许，显然是在等她跟上。
琉璃心中一暖，连忙跟上他的脚步。墓道里阴冷潮湿，墙壁上结着冰棱，透着一股浓郁的腐朽气息。两人并肩走着，脚步声在空旷的墓道里回荡。琉璃感受着手中暖手炉的温度，看着身边沉默却可靠的身影，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念头——无论未来有多少危险，只要有他在，她就什么都不怕。
张起灵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心意，侧头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一丝罕见的柔和。他的掌心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递过来，带着坚定的力量。这一次，他没有松开，就这么握着她的手，一步步朝着古墓深处走去。
墓道的尽头，隐约传来轻微的机关声响，显然，玄铁令牌就藏在里面，而等待他们的，或许还有更危险的挑战。但此刻，两人心中都没有丝毫畏惧，只要彼此陪伴在身边，就算是再凶险的古墓，也能闯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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